她不敢先接李怀叙的手,还是规规矩矩地从椅子上起来,朝程恪行了礼。
“湖边人多,记得带好随身的护卫。”
程恪依旧是那副严肃且不苟言笑的模样,随意叮嘱了他们一句,走进厅中连口茶都没喝,坐也没坐,便就又转身朝外走去,抖着两袖清风。
公孙遥顿在原地,不免好奇:“舅父突然找你是做什么?”
“找我说前几日城塘渡一事。”李怀叙附到她耳边,默默低语。
公孙遥听罢,心下忽而一咯噔:“那他是知道了……”
“娘子想什么呢!”李怀叙忙止住她道,“此事天知地知,我知娘子知,舅父是万万不能知晓的!”
这是为何?
“难不成你是怕舅父一旦知道你是自己故意受伤的,立马便会将你逐出扬州城不成?”
公孙遥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哪想话音落下之后,她自己竟也慢慢觉得,此事并非不可能。
照程恪的做事风格来说,若是李怀叙完好无伤地要在扬州赖上十天半个月,那他必是不会纵容的,只怕不出三日,他便要亲自上门驱赶,轰着他们即刻赴任江州了。
她双目灼灼地看着李怀叙,李怀叙也略显心虚地看了一眼她,两相对望下,李怀叙慌忙摁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头推去。
“娘子天生聪慧,疑是文曲星君下凡,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赶紧出发去赏荷吧,再晚些,二十四桥只怕都挤不上人了。”
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打岔,公孙遥无声地叹了口气,便也随他去了。
她到底是不想深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只是要他每日都平平安安便就好了。
待到二人乘马车至二十四桥保障湖边,正是傍晚快要日落的时刻。浪漫夕霞铺了满天,映在堆满碧绿荷叶的湖面上,不显突兀,只叫一片落英缤纷。
在国朝,这样大片大片绚烂多姿的色彩,是最为人所追捧的,公孙遥即便不是很向往,但看到这样摄人心魄的美景,心下也不禁变得松弛,心旷神怡。
她同李怀叙两人来得迟,保障湖边和二十四桥上果然都已经是人挤人,待到好不容易挤到几个空的位置,两人居然又双双空着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姑娘分荷包的分荷包,吃荷叶粽的吃荷叶粽。
李怀叙忍了一会儿,终于学着公孙遥往常戳他的样子,适时也戳起她软软的胳膊。
“娘子可有何准备没有?”
“……”
公孙遥从前便不常出门走动,荷花寿辰什么的,听是听过,却从未参加过。她觉得自己今日能换身好看的衣裳出门,赏赏荷看看湖,便已经足够了,哪里还会想着要准备这些东西。
“我就知道。”李怀叙瞧着她一时失语的窘迫样,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响指:“长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