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危吟眉受了伤,心出了血,将泪流尽了,便会将一颗心彻底封锁起来,再也不会向他打开。
夜阑风吹,天地笼罩在细密的雨水之中。
雨水下了一整夜,到了翌日早晨,乌云仍盘踞在皇城的上方,气氛压抑而凝重。
未央宫侧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危月推门而入,慢慢走入大殿。
危月一晚上未能安睡,今早下了早朝,便来未央宫探望危吟眉。
一阵冷风从旁吹来,他转头望去,窗户未曾关上,而危吟眉一身单薄衣裙坐在床边,衣袂若飞。
危月到榻边坐下,轻声唤道:“阿姐。”
他眼皮止不住乱跳,不敢对上危吟眉的眼睛,索性低下头来。只听女郎的声音如冰一般冷凝,不同于从前的温柔清婉。
“别唤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这便是危月最不愿听到的话,他目光落在危吟眉垂在身侧的手,鼓起勇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姐?”
见危吟眉没有躲避,他才试探地道:“此事一直瞒着姐姐,确实是我的不是,我身份特殊,不能为外人知晓,一旦传出去,牵连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和阿娘,这样的事自然少一人知道更好。不是故意要隐瞒姐姐……”
危吟眉轻轻一笑,眼里水光流转,转过双目:“我知晓你是吴王遗孤,你有苦衷与难言之隐,但你欺瞒我,是谢灼的帮凶,叫我如何原谅你?”
危月站起身来,似欲张口,危吟眉闭上眼睛,“从我的寝殿离开。”
轻渺如烟的一句话,却不容拒绝。
危月俊朗的面容上,神采落了下来。
片刻之后,危月走出侧殿,将门缓缓关上。
廊下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谢灼听见脚步声,身影都没动一下,问:“安慰好了吗?”
危月摇摇头:“没有。”
谢灼垂眸投过来一眼,眉间凝结霜色,透出几分锐利的冰寒。
危月被他看了半晌,偏过脸去道:“昨夜阿姐站在帘子后,我没能告知七叔,是我做的不妥,但那时问七叔的话,也是我心中所想。”
有些真相,危吟眉早该知晓。
就如同起了脓的伤口,早晚都得挑破,任由其扩散,到最后只会溃烂得不成样子。
对于他二人,危月满含愧疚。但若问谁在他心中占据的地位更多,危月的回答与行动都毫无疑问。
在他心里,首先考虑的永远是阿姐。
危月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抱拳,“我知晓七叔不容不忠之人。七叔想如何处置我便如何处置吧。”
谢灼没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看他一眼,转身往内殿走去,衣袂带着冷风。
危月目送他入殿,却觉一人身影投了下来,仰起头见宋武停在自己面前。
宋武道:“将军还是去掖庭,自领三十道鞭子吧。”
三十道鞭子落下来,不说去了一条命,至少伤筋动骨一不会少。
于谢灼而言,这已经是他宽宏大量的结果。危月拱手作礼,“微臣领罚。”
雨水沥沥落在台阶上,渗入阶前细缝之中。
午后,危吟眉从睡梦中醒来,从昨夜到现在,她精神一直绷着,浑浑噩噩,分不清梦里和现实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窗户半掩,庭院里草木被雨水浇灌得深深浅浅。
她枕在手臂上,安静看着窗外雨水落下,忽闻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看了身侧的承喜一眼,承喜立马快步走出去,不久后回来道:“九公主来找摄政王,不知怎的二人吵上了,如今九公主正在四处摔东西。”
殿外头,价值连城的陶瓷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叫人听了心肝一阵一阵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