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弄着他的下巴说:“以前,我害怕大姑知道我们的事。现在她去了,再无阻挡。从今往后,我每天给你打电话,每天在康桥见面,好不好?”
他哽咽:“好!”
她低头害羞道:“我现在结婚年龄够了,我不去西藏了,我们结婚,有一个温暖的家!”
他眼泪就掉下来:“好!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这些年,我做梦都这样想!”
“这真的像梦,我一时竟不能完全相信!哥,你告诉我这不是梦!”
轻抚她光洁无瑕的脸,对她说:“这不是梦!当然不是梦!我明天就离婚,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的话,仿佛当空劈下一闪惊雷,瞬息击穿她的心:“你……说什么?”
他一时无语,只紧紧抱住,生怕她飞走。
她用力地推开他,颤抖着问:“离婚?和谁?!”
手指着他,又指向自己,万语千言涌到唇边,只说:“刚刚你说不是梦!却还是梦!噩梦!”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只说出一句:“请你原谅我!”
她唇齿轻颤,慢慢向后退步,看到窗外那棵叶子落尽的白杨,终于回到残酷的现实!当沉睡的记忆被完全彻底地唤醒,她不知道服从上帝,还是听从魔鬼。
他走近她,企图向她解释什么。
她虚弱地做了个停住的手势,无力道:“你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过来!”再也说不出其它。
他只能呆立不动。
她转过身,闭着眼睛,额头贴在墙上,弱声自语:“哎——呀!我忘了你已结婚!我……刚才……脑子迷糊了,抱歉!”
不看他,也不再和他说话。一阵眩晕几乎摔倒,她只好抓住旁边的门把手。待到身心稍微稳定,拿了衣架上的外套,慢慢走到茶吧门外。
走廊墙壁上的黑底红字绒布挂画《夕阳西下》的“下”字那一竖笔,被夸张地写成长长的、一条通往无名处的血红小路;又似手腕里蜿蜒淌出的鲜血,让人惊恐到绝望;一张原本活在画框里的静景,忽然就浮上了云绞残月的悲伤。
她感觉异常寒冷,穿上沉重的外套,戴上兜帽,围巾把大半个脸包裹,走了。
……
估计安心已到家,杨捡电话打过来,试图解释什么。
听到是他,她没说一句话,挂断。
他又打过来。
她独自靠在沙发上,体软心碎。努力让语气平和:“我终于知道这些年,为什么会忘记你!是你用背叛杀死了我的心!
但是,你走可以,你既然决定走,为什么不把我的护身符留下?为什么你要带走她?你是故意让我变成一个病人、傻子、白痴是吗?!
既然你言而无信,那好,我以前说过的话也全部作废!从此,各不相干!”挂断。
又迅速打过去,没等他说话,她愤恨道:“你刚才问我,你要怎么做,我才会原谅你,是不?我此刻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挂断。
他又打过来,语调软弱悲伤:“我违背誓言,已遭到反噬,过去的八年,我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过!”
她漠然厉声:“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挂断。
他又打过来:“求你原谅我!”
她还未开口,泪水已溃成河流,又仿佛牙缝里都燃起怒火:“原谅背叛,只有天使能做到!我不是天使,小伊才是!可她不会和你说话!你还是省省吧!”挂断。
他又打过来,没等他开口,她愤恨道:“你别以为我现在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就会原谅你!不会!你不想‘说再见’是吗?巧了,我也不想说再见,我想说再也不见!你不要再打电话!我恨你!”挂断。
他还想打过去,想想今天还是算了,她听到我在婚姻里,那么伤心绝望。当年……唉,无知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