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并无科考,自然只有商队入住。因为要帮商队照料骡马,邸店院子里有股臭气。
纵然如此,这里依然是长安城最抢手的住处,因为距离西市足够近。
当邸店老板看到皂吏手中的画像,立即指认道:“我就说奇怪,孤身一人住店,且早出晚归,实在不像什么正经女子……几位官差,小店可从未做过什么违法之事,这女子与小店概无干系……”
……
邸店老板想再跟闫寸说一遍车轱辘话,只被闫寸看了一眼,识趣地噤声,做鹌鹑状,老老实实跟在闫寸身边,问什么答什么。
“她何时离开的?”
“就刚才,大概……一个多时辰前。”
“往哪儿去的?”
“这我可不清楚,那女子孤冷得很,住了两日,除入住时跟柜台伙计说了几句话,其余时候出入,一句话都不赏给我们,不过……”店老板犹豫一下,谨慎道:“不是为她开脱,她心中还有善念,对叫花子还不错。”
“叫花子?”
“苦小六,我们邸店附近的一个小叫花子,常来店里讨剩饭。有伙计看见她给苦小六钱,而且给了不少……”
店老板干脆从柜台抽屉内抓了一小把铜钱,一边向闫寸展示,一边道:“差不多这个数儿呢。”
十几,不到二十枚的样子。若一个人随身携带,并不算多,但若都给了叫花子,可绝不少。
“苦小六人呢?”
不等店老板回答,闫寸已快步出了邸店。他四下张望,现了几名叫花子。
永安渠自邸店西侧流过,渠水两侧有大片草地,叫花子们在树荫下,或躺或歪,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几条野狗也在树荫下纳凉。
远远看去,竟不大能分出人和狗。
闫寸翻身上马,策马上前,找到一个独占了一整片树荫,人和狗都不敢与他争抢的壮年叫花子。
闫寸下马,那叫花子斜眼看着他,待他走近,叫花子依然只动眼珠。
“找人什么价?”闫寸问道。
“那要看你找谁。”
“找你们帮内一个小叫花子,苦小六。”
壮年叫花子诧异地抬了一下头,闫寸却不给他问的机会,继续道:“万年县衙,找苦小六。”
“我不认识他。”壮年叫花子的脑袋重又躺在了地上。
“好。”闫寸大声对紧随而来的皂吏吩咐道:“听说突厥又来犯我北境,战事一触即,此等闲人流民仗着自己不在户册之上,跳脱兵役,今日被我抓住,立即送去募兵处……”
他的话还没说完,壮年叫花子便跳了起来,“苦小六,是你们的了!”
他紧张地看着闫寸,在心中掂量着苦小六这个筹码的分量。
“带人。”
闫寸这两个字,就算是答应成交,壮年叫花子只差跪谢了。
三刻以后,闫寸见到了苦小六。
他是被自己的同伴骗来的,同伴告诉他有酒喝,有肉吃,他就兴冲冲赶回来了。
此刻,苦小六哀怨地看着欺骗自己的同伴,同伴则四十五度角望天。
“说说吧,”闫寸展开杏花的画像,“这女子为何给你那么多钱?”
“她啊,她让我帮着盯一个人。”
“谁?”
“叫魏徵,太子冼马,听说是个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