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敏吩咐店伙准备晚餐,待店伙走了,立即关起房门,望望王紫霜,又望望床上苦笑一声道:“敏妹!我今夜就睡在地上罢!”
王紫霜被他这么一说,脸儿更红了,薄嗔道:“谁不让你在床上睡?先说这话,可见你没安好心,要是睡得不老实,当心我把你推下火盆去……”又温婉一笑道:“把蛟肉放下歇一歇罢,今天你也够累了!”
于志敏深情地望她一眼,顺手把蛟肉放在几上,笑道:“还是妹妹提醒我,不然,我还忘记手上还有东西哩!”
王紫霜“噗”一声笑道:“你终日失魂落魄似的,那得不忘记?”瞟他一眼,迳自走往床边,卸下披风。
于志敏也把身上的包袱和“金霞剑”卸下,放在床头,坐在椅上暂歇,默默地盘算如何与瑾姑连络的方法。
王紫霜卸装甫毕;倏然柔声唤一声:“敏哥!”
于志敏不禁一惊,猛一抬头,见她水溶溶一双秀目在注视自己,因为猜不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就柔和地还她一句:“霜妹!”
这一对爱侣,款款深情,竟四目交投,怔了半晌,王紫霜才开口问道:“看来瑾姑也住在店里,我们怎样能够找到她?”
于志敏被她一问,反而把适才未想通的事解决了,喜道:“过一会,我们装着往各处走走,一面说些无关重要的事,顺便看她留下来的暗号,她听出我们的口音,必然在房里有所举动!”
王紫霜见自己一句寻常的问话,也使心上人喜溢眉梢,不禁诧道:“看你喜洋洋地,又想到什么了?”
于志敏又是一惊,旋而会过意来,嘻嘻笑着,把原来苦思莫展,被她一问而觉的事说了,最后还笑说几句:“霜妹!我单独走动的时候,什么事也可以想出来,现在可不行了,惟有你的暗示,才使我获得灵机!”
王紫霜深深感动,幽幽道:“敏哥!我能算做什么值得你那样遐想,现在不是天天都在见面么?只要你将来不抛弃我就心满意足了,目前还有很多重要的事,你要运用你的聪明去想,别因为我害得你灵机阻塞了!”
这一番话,说得于志敏又感激,又心惊,待她吧话说完,立即柔声道:“霜妹!你尽管放心,我俩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话未说毕,王紫霜一双柔夷玉掌,急掩住他的嘴巴,反而泫然欲泪道:“别再念下去了,你念这两句,已不是好兆!”
于志敏骤然一惊,仍然莫解。
王紫霜凄然道:“说穿了,也许恶兆就破了!敏哥!你怎么恁般痴骀?在地愿为连理枝下面两句,岂不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么?古今多少有情人,以善起,以凶终;以爱始,以恨终,还不是只懂得前面两句,害得他们沉沦孽海?”又长叹一声道:
“反正自古红颜多薄命,将来变化如何,只要你有几分良心,我纵是死了也不怨你!”说到末后,两行清泪竟随声下滴。
于志敏虽然心思玲珑,但对于女孩子这两把眼泪,仍然无法应付,尤其听她自怨自艾,更使人伤心,自觉鼻尖一酸,一缕凉气直透脑门,也不禁陪同洒泪,拥抱对泣。敢情他俩说话与及哭声,都被邻房的人听去,邻房里“咳!”一声,接着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道:“我这么老了,还不想立即死去,年轻人怎么恁般没出息,死呀,活呀,乱说一阵,也不先问问看,死得了还是死不了?”
那人虽是在隔壁说话,看不到这边的情形,但女孩子到底怕羞,王紫霜一跃离开于志敏,坐回床沿。
于志敏反而跑过去,傍着她身边坐下,俯耳道:“霜妹!难道我们像那老儿说的,真个想死不成?”
王紫霜轻“啐”一声道:“谁想死了?你好没良心!”心里一羞,索性往床上一倒,侧身向内。
于志敏趁机躺在她的身旁,轻抚她的柔发,温词慰藉,经了好一阵子,才轻扳她的身子过来。
王紫霜“噗”地一笑道:“休得缠我!”
此时,两人脸儿相对,吹气如兰,于志敏那还由得她卖弄娇痴?索性把她的粉颈,搬上自己的臂弯,喁喁私语,在这种蜜意如丝,柔情似水的温馨美梦中,两人尽情享受,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门外忽然“笃,笃!”两声轻敌,王紫霜半展星眸,就想爬起,急把于志敏一堆道:“你压绉我的衣服了,还赖着哩,快点起来,送饭的人已经来了!”
于志敏刚一下床,就听到店伙在门外扬声道:“公子!你们的饭菜来了!”急忙开门让进,待伙计把饭菜摆在小桌上,然后给他五两银子道:“这算做一天的食宿用度,够了没有?”
那伙计睁大眼珠,“哎呀!”一声道:“公子爷太花费了,一天食宿,那用得完几两银子?”
于志敏笑道:“多余的就给你罢!”
那店伙笑道:“这虽是公子好意,但敝店老板管辖很严,我们绝不敢领受客人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