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白米粽子、黄米粽子咱都包一些卖吧。”连蔓儿就道。这样大家都能多一个选择,可以吃自己惯常吃的。也可以买另一样尝鲜。
很简单的决定,大家自然都说好。
“娘,那咱家吃啥粽子?”小七问。
过去在连家,大家当然吃的都是黄米粽子。
“娘,你还记得不,前年过端午节的时候,大伯从镇上拿回几个江米粽子。我奶分给我一点,那个味我现在还记得那。……比咱的黄米粽子好吃。”小七眼巴巴地看着张氏道。
三十里营子这边,一边管从南边运来的包粽子的白糯米。叫做江米。
自家吃的大黄米是粗粮,磨的没那么精细,比起从南方运过来经过精加工的江米来说。口感粗糙了些,也没那么好吃。虽然连蔓儿并不这么认为,但是大多数一直吃大黄米的庄户人家的孩子们,都更向往江米。
所谓物以稀为贵,从南方远道运来的江米,在大多数人眼睛里,是稀罕、珍贵的东西。
张氏就被小七看的心里发软。
“小七爱吃江米啊,那行,咱今年自家也包点江米粽子吃。”张氏说道。现在家里有了些闲钱,能让孩子们吃上好吃的。张氏心中只有欢喜,是不会心疼银钱的。
小七的要求得到满足,就喜滋滋地坐在那里笑。连蔓儿就忍不住把他揽过来,用手去捏他肉嘟嘟的脸。
张氏就和连守信商量,要去买多少江米、多少大黄米。自家要用多少,铺子里要用多少。
连蔓儿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件事。
“爹、娘,咱这两个月的口粮,是不是还没去跟我爷领来?分家的时候,我爷答应了咱一年的口粮。咱包粽子的大黄米,也该包含在这口粮里不是吗?”
连守信和张氏听了连蔓儿的话,都沉默了。
这两个月,她们因为铺子里生意好,又忙中种地、准备连枝儿的定亲等。张氏又考虑到几个孩子都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就很用心地改善伙食。大米、白面吃的多了,每顿饭还都会想法子做一两个菜吃,粗粮就吃的少了些。从上来要来的口粮没吃完,因此连守信这两个月,就没有去向连老爷子再要口粮。
“口粮……我去要,就这大黄米……”连守信显然是有些话不好说。
作为一家人,连守信在想什么,想说什么,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要不,咱现在也不缺这一口吃的。口粮啥的,干脆就这样,咱就不去要了。”张氏就道。
这话正合了连守信的心思。连家的粮食并不是很多。而且每次从上房搬粮食,周氏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张氏则是心地善良,在钱财上很少计较,而且她心疼连守信。
“爹、娘,这事我不同意。”连蔓儿想了想,就道,“咱分家得的东西本来就少,这口粮是咱该得的。”
连蔓儿这话说的不错,连守信和张氏对视了一眼。就算他们俩不想再要上房的口粮,但是他们也要考虑几个孩子的意见。这个家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
“这口粮咱就是不要,也没人说咱好。”小七嘟囔了一句。
五郎和连枝儿都没有急于开口。连小七这么小的孩子都明白的事情,张氏和连守信不至于不明白。
“娘,咱就这么不要口粮了,没人说咱好不说,我怕还有人要编排咱不好。”连蔓儿又接着说道。
连守信和张氏都没吭声,因为他们知道,连蔓儿说的对。
上房现在人多、嘴杂,个人性情不一。如果他们就这样不再要口粮,周氏,还有上房的某些人,不会说他们是为了爹娘、兄弟、侄子们着想,而是更有可能说他们这是有钱了、发财了,不把口粮当一回事了。更有甚者,会说他们既然发财了,就只顾自己吃好的,而不照顾爹娘和兄弟们。
“咱家现在的条件,也不是顿顿都吃粳米白面,咱今年种的粮食还没下来,要是不从上房拿咱那份口粮,咱还是得花钱买粮吃。”五郎说道。
说到连守信和张氏的优点,比较民主,尊重自己的孩子,听得进他们的话,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一项。
“那这样。我还是去上房,把咱的口粮要来。”连守信想了想,就说道,“咱要包江米的粽子,那大黄米咱就少要几斤?”
“该要多少,还是要多少。”连蔓儿就道,“咱包江米粽子。也是咱自己挣钱另外买的。再说,大黄米要来,咱也有用处。又不会浪费了。”
连蔓儿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她以自己对连老爷子、周氏、还有上房诸人的了解,觉得和他们交往,就要一是一、二是二。该怎样就怎样。免得让人觉得她们底线很低,进而想得寸进尺。
至于这样做完之后,连守信想要孝敬连老爷子和周氏,在合理范围内,连蔓儿并不反对。即便周氏对她们很不好,做出来的一些事让她们一想起来就齿冷。但她生养了连守信,而且年纪大了,自己并没有谋生的能力。感情上,连蔓儿无法和周氏亲近,但是物质上的奉养。她并不心疼。
所谓孝道,有时候,是对自己出生的一种尊重。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根据周氏的态度,来决定奉养的具体标准、事宜。
连守信要回家要口粮。连蔓儿、五郎和小七都跟了回来。
小七先跑去上房打探。
“我爷没在家,就我奶和我老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