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压低声音问:“有没有事?”
我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咬着唇摇摇头。
我觉得害怕。
那种心底最深处无法遏制的恐惧感,超过了我在异乡漫长的噩梦之中独自醒来的任何一个黑夜。
那是一种一切失去之后再无可挽回的惊恸之感。
我是有过最恶毒的念头,我愿他过得不好,我愿他和我一样的受苦。
我却从未想过,他会悄然死去。
无论我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知道他都在,他在这人世间。
即使八十岁,我仍可以惦念我曾爱过的那一张脸庞。
我却从未想过他可以率先离席。
或许我再回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顺手打一分,给我鼓励。各位劳二的小情人儿,原谅劳二没有?
(四四)修后正式版本
我隔了两个多礼拜没有再见到劳家卓。
他本人自从担任劳通集团最高领袖之后,较以前更加低调,几乎不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甚至是劳通集团的大型对外活动,他都很少出现在大众范围之内,一般是由苏见或是其他的高层出面应对媒体,苏见在年前升职至亚洲总裁,因为集团现任总执行官是从亚洲总部迁升上去,苏见作为劳家卓手下重臣,算是不负众望地接手了这一颇有分量的职位。
我没有打过电话给他,心里有一种冷漠的镇定,他在香港想必会有最好的治疗,我所能做的,只能是缓慢安静地打发去每一个日出日落。
没有办法再专心做任何事情,我闲暇时去图书馆消磨时间。
那天在阅读室,我看到邻桌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风衣扎马尾,桌前堆了大叠过期的报刊和杂志,大约是传媒系的学生在做功课。
我低头之间看到其中摊开的一份报纸头条,有些暗旧的纸张了,巨大的黑色字体是熟悉的名字配着触目惊心的车祸现场图片。
我按捺住心头惊跳,对女孩轻声说:“借我看看可否?”
她微笑点头。
我取来了当日以及后面几期的数份报纸和杂志,一页一页地翻过,逐字逐句看过去。
四年前旧事如浪潮席卷而来,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寸一寸地变凉。
我怎么会忘记那一天,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一天——阳光穿不过云层的空旷大厅,我万念俱灰地瘫倒在候机厅的椅子,忍着喉中的欲呕感和锥心的疼痛,经历人生最迷茫混乱的一个午后。
许多年之后回到故地,同样是一个阴沉的灰暗午后,我终于有勇气面对当年的那个日子,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的是,在那一日,劳家卓也经历了人生最苦痛的一个难关。
报纸并未影到伤者的图片,拍到只是警方到达之后的事故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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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是这样,当场残留的血迹和满目刮痕的地面,仍显示出了这场淋漓可怖的交通灾难。
报纸上有专业人士出来分析,说劳家卓驾驶的卡宴应该是与对向行驶的车辆发生撞击或与同向行驶的车辆发生追尾,车子撞开防护栏翻下了公路,车头右侧受到了强烈的撞击,悬架损毁轮毂、轮胎爆裂。
整部车子成了一堆豪华的废铜烂铁。
前面一辆普锐斯的司机当场死亡,劳家卓受伤被送往医院,另外事故还造成了两起连环追尾,所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消息一出,举城哗然,且不说如此重大交通事故,更主要的是牵扯其中的当事人是名流显贵。
大批传媒蜂拥至医院。
劳通集团调集来的大批保全人员将住院大楼顶层的贵宾区病房层层包围,防范措施滴水不漏,所有当值的医生均三缄其口。
到了第二天下午,劳通集团迅速召开记者会,警方相关负责人出席交代了事故调查结果,事故主责任在于前面车辆的违规变线,但劳家卓当时的车速超出了最高驾驶时速,应对事故负次要责任;劳通集团亦邀请医院相关人员出席,穿着白袍的主治医师和媒体交待了病情,说劳家卓脊椎挤压受损,但复位手术非常的及时,目前已经已经度过生命最危险的二十四个小时。
同一日某份报刊的副刊也登出一张唐乐昌携我出境的照片,但照片拍得很模糊,并且当时所有的媒体注意力都被这起交通意外所吸引,所以并无过多此事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