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诸位大人,可还识得太子殿下?」她的语调沉着而又坚毅。
六年的时光过去,盛云霖和陈煜的变化太大了。哪怕认识他们的老臣,也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居然是……」陆之渊更是错愕万分。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口口声声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一切事的宫女云枝,却以这副面貌出现在了此处。
霍玄承率先发现了陆之渊的异样,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拦住了欲发怒的陆之渊:「陆大人,看来有变数啊。」
谢斐亦在殿内。
他穿过重重的人群,望向盛云霖,亦望向陈煜。
殿内的人很快便吵了起来,一团乌烟瘴气。
「谁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先帝的子嗣全都死了,一个不留,谁敢打保票说这个孩子就是先太子!」陆之渊怒不可遏。
「我能证明。」谢斐站了出来。
他一出声,殿内便立刻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他的身上。
「我曾在上书房为太子殿下授课。我可以确认,如今站在这里的,就是太子殿下和长忆公主本人。」
霍玄承为了打破陆之渊的谋划,立刻选择支持陈煜继位,他的党羽亦跟随他站队;陆之渊则依旧力主将睿王幼子过继给陈焱,继任新帝。而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们,则因为谢家主动站在了陈煜一边,亦逐一做出了选择。
最终,年仅十五岁陈煜继承大统。六年一梦,这江山最终还是回到了嫡长一脉的手中。
只是此时,一切并未尘埃落定。
这京中的禁卫军依旧掌握在陆之渊手中,陆之渊并没有轻易善罢甘休的意思。众人对新帝的议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曾被这对天家姐弟欺骗,乃至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事实。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登基大典后,陈煜下的第一道圣旨,竟是一道赐婚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长忆公主盛云霖,温淑长孝,端庄有仪,多年来与朕历经风雨坎坷,其性之义,其行之良,朕感之甚笃,特封长忆长公主。长公主居掖幽庭时,蒙都督陆之渊照拂。今长公主归位,待字闺中,与都督乃天作之合,故赐婚于二人。一切婚仪,交由礼部操办。钦此。」
圣旨一出,京中炸成了一锅粥。
无他,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当日大殿之上,众人有猜到陆之渊和长公主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毕竟当时陆之渊的表现,显然是认识长公主的,却又错愕于她的身份。可现如今,圣旨里却说,长公主在掖幽庭里的时候,就蒙陆之渊照拂了?
此话何意?大家都猜不透。
唯一能用逻辑理出来的,只有一点:年纪轻轻的新帝尚未坐稳龙椅,他必须得稳住陆之渊,所以把长公主嫁给了他。
「眼下,就看陆之渊领不领情了。」霍玄承在府内的池塘边伫立,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他随手撒下了一把鱼食,鱼儿争先恐后地涌过来,一池乱红。
「皇上可真是下血本了啊。」他身旁的人感叹道,「这可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了。」
「未必是他的意思。」霍玄承摇了摇头,「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懂什么?」
「那是……?」
「长、忆、长、公、主。」霍玄承一字一顿道,「她耍了陆之渊,此时又拿自己做筹码来稳住他。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能在宫中保下小皇帝,很明显不是吃素的。陆之渊又是个好美色的人,栽在她手上根本就不稀奇。」
谢斐踏进御书房时,盛云霖正在研究一本棋谱。
「谢大人到了。」兰草在盛云霖耳畔低语。
盛云霖这才抬眸,坐正了身子:「宣吧。」
「是。」
而后,谢斐在宫人的引导下走了进来。他身着朝服,背影挺拔,一如清风朗月。
「长公主殿下。」谢斐低头行礼。
盛云霖微笑道:「谢大人免礼。」
谢斐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