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兄长的不是
豆蔻已被煮成粥
21
东方微微掀起一道蒙白的亮光时,我同许知晚回到了营帐。
因着受伤,我们两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一个一肩膀血,一个一手的血,许知晚还沾了些在下巴上。偏偏又都着的是浅色衣裳,乍一眼望过去,很是惊人。
或者说吓人。
曹锡梁远远迎上来,恨不得把眼珠子从眼眶里摘出来粘在我们身上,一路张着嘴过来,我们眼睁睁地看他喝进去几口凉风,又摔了个跟头,猛咳了几下之后,才流着泪瞠目结舌地道:「…殿下,你莫不是和许知晚昨夜在树林生吃鹿肉,才弄得一身血污吧?」
许知晚微笑着对他说:「你麻痹。」
父皇见了我们,异常震怒,木兰围场出现刺杀行为,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当下下令缉拿全部昨夜巡岗侍卫,通通押进慎刑司严刑拷打,命其势必要追出幕后黑手。又吩咐令最好的太医速速来殿诊侯,所用一切均要最好的药材。
一切安排妥当后,又转过来问我:
「瑨儿,昨夜你遭刺杀之时,可有何发现,那凶器又是何物?」
我道:「儿臣并无发现。」
「伤口是箭伤,只是寻常箭支,已被儿臣丢弃了。」
父皇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转向许知晚身上,又道:「许氏昨日也一同遇刺了吗?」
许知晚正要开口,我已回道:「许氏与尉龄交好,昨夜见尉龄伤心,本也是上山狩鹿,恰巧发现有人行刺儿臣,这手上的伤口是为了救儿臣才受伤的。」
父皇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望向许知晚的眼神也平添了几分慈祥,温声道:「好一个义勇的孩子,朕定会命太医好好医治你。」
许知晚笑眯眯地说:「皇上,这都是臣女应该的,应该的哈。」
父皇又嘱咐了两句,看着太医进来医治之后,便转身出去了。他出去未曾多久,殿门外啪嗒啪嗒地响起一阵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急切地推开,露出尉龄一张红肿着眼的脸。
「知晚,三哥,听说…听说昨夜你们出去一晚未归,都是尉龄不好,尉龄…」
许知晚温柔地冲她招招手,尉龄抽抽答答地进来了,乖顺地挨着许知晚坐下,许知晚用帕子就着一旁盆里的清水沾了沾,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语气无比柔和地同她道:「尉龄乖,这怎么能怪尉龄呢,这只是场意外,尉龄…」
尉龄打断许知晚的安慰,捏起袍角拭着泪道:「知晚,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昨夜在殿堂上哭,你们也不至于沦落到晚上要去树林生吃鹿肉。」
「你们喜欢吃鹿肉,尉龄以后再也不拦着了,其实昨日殿堂上我也不是不许你们吃,只是想着以后能养成小鹿,也能送你一只,以后我们就可以一同策鹿而游,可不好?」
又急切地说:「我方才听说,你们生吃鹿肉之后,胃肠很不舒服,下泄之症很严重,现在可还好些?我带了好多裁好的绸缎,用来…用来最是合适,你拿去,我让尚琴吩咐她们又多裁了些,你和三哥都够用。」
殿内静了片刻。
许知晚温柔地,面不改色地,笑眯眯地同尉龄道:「尉龄真周到,真是个好孩子,是哪位义士告诉你,我们生吃鹿肉,添了下泄之症呀?」
尉龄又拭了一把泪,道:
「是方才我遇到曹锡梁哥哥,他告诉我的。」
22
我从殿内出来之时,天已大亮。
沿着小路一路信步走着,一路上遇到的宫女侍卫大抵已知道我遇刺之事,并不十分惊讶,只是依礼行礼。也没有张望。
路过一个石墙转过角,便看见四皇子李怀玦迎面走来。
「三哥。」李怀玦冲我拱拱手道:「方才听闻三哥遇刺,正要去探望,可巧就在这碰上了。」
我也是一笑:「父皇已经召来太医包扎好了,伤口不深,也没切中要害,并无大碍。」目光落在他仍悬挂在胸前的右臂,便道:「四弟的手伤可好些?」
李怀玦笑说:「还那样,上个月马上摔下来之后,太医说至少要三个月康复,这才第二个月,只能歇着。」
我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存。四弟向来善射箭,如果康复了,昨夜上山钦定狩猎的必定是你,可不是要遭为兄此罪了?」
李怀玦笑道:「三哥无论何时,说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