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叫强子。他是北京本地人,早先是朝阳区那片的一个混混,被我修理过几次。之后算是重回正道,他和我关系不错,一直觉得是我把他从绝路上揪了回来。
后来强子开始做生意,做得还挺红火,在国内好多地方都办了厂子。我俩再见面,还是因为一个案子,我去搞调查,去了他厂里,那天他刚好在。
停职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强子从哪儿打听到了我被停职这件事情,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刘哥你别急,不就是个停职嘛,这破刑警不干也好。你得往好了想,钱不是事儿,需要我随时准备给你。欸对了,刘哥,我给你找个活儿吧!”
“啊?”
“你还能挣钱。”
“强子你别闹,我能干啥啊,你还不知道我啊,给人当保镖行,破案也行,别的全不行。”
“就是破案!”
“破案?破什么案?我现在停职呢!”
“我知道,就因为你停职,你这不才有时间嘛!你上班我上哪儿逮你去啊!”
“我停职本来就不能办案,尤其还是私人关系这种……”
“你先听我把事儿说了。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没寻思找侦探。我一朋友,老婆让人给杀了,警察现在怀疑他,他得自证清白。”
“啊?”
“哎哟喂,你等着啊,我让他联系你。他出30万。”
“不是强子你等会儿,这都哪儿焊哪儿啊?不行啊,我跟你说,绝对不行。收钱更不行!有规定!”
“咱们见面谈,等我电话。”
在工体的许仙楼,我见到了强子的朋友刘铭。这儿的神仙鸡特别好吃,但需要提前预约。强子之前请我来吃过,我赞不绝口,所以我估计他是特意约的这儿。
刘铭年纪也就是30岁出头的样子,坐在我对面儿,一脸萎靡不振。胡子得三四天没刮了,脸颊有垮塌的迹象,让这个本就清瘦的男人看起来更加病态,也因着这病恹恹的模样,原本俊俏的脸蛋都被淹没了。
“来来来,都别拘束。”强子张罗着给我俩倒水。
刘铭拿过水杯浅浅抿了一口,润润唇,开始给我讲述事情的原委。
上礼拜日,正在开会的刘铭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发现了他太太的遗体。他是两个礼拜前去派出所报备太太失踪的。刘铭去认尸,确认死亡的女性正是他失踪的太太。他太太被发现死在下水道里,让人割了喉。这个下水道在哪儿呢?在马驹房一花圃地里头,这地儿可以说人迹罕至,相当偏僻。判断的死亡时间是他太太失踪后一周左右。
警方为什么怀疑是刘铭所为呢?他怎么就从受害人家属变成了嫌疑犯?这还要从开头说起。刘铭去派出所报案太太失踪是因为当晚他到家,发现太太没在,一般来说这个时间她都已经上床休息了。刘铭十分纳闷,去厨房的饮水机处接水时,他发现料理台上是准备了一半的晚餐食材,而下面地板上有滴溅的血迹,再一抬头,抽油烟机的角儿上也有血迹。咔啦,刘铭手里的水杯就掉在了地上,他顾不得收拾,箭一样窜出去就直奔派出所了。
当夜刑警队就上门来取证了,提取血液样本,采集室内痕迹,调取物业监控录像,等等一系列行动。
根据监控显示,刘铭的太太最后出入单元门禁是傍晚六点半左右,手里提着环保袋,从环保袋里钻出的芹菜正是她为晚餐准备的食材之一。前前后后,也没有可疑人出入。等于说,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几十公里之外下水道里的那具遗体。
警方对这起失踪伤害案始终毫无头绪,起先怀疑是不是绑架。为什么怀疑绑架呢?因为刘铭很有钱。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从事互联网创业,已经到了C轮融资的阶段。根据抽油烟机一角的血痕以及地板上的飞溅痕迹,警方判断受害人应该是被人按着撞上去,出血程度远不至于毙命。可绑匪的电话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尸体。
负责侦办这起案件的警察是赵大力。我们同期,我俩关系还行,我对他的查案逻辑相当了解。面对这类案件,大力有个口头禅——丈夫,总是丈夫。你不能说他偏激,这话不是没根据,确实许多妻子被害案兜兜转转凶手头衔最终落在丈夫身上。这也不难理解。实际上,朝夕相处的夫妻,最容易对彼此产生杀意,因为亲密的背面有个词叫作禁锢。我们曾经侦办过一起案件,那是个夏天,有人报警说邻居家传出恶臭,我们登门调查,门一打开一大股尸臭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