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小事,又不是变动田赋、商税,无需交予群臣讨论,直接发下。
六科官吏一听说有人提议要加税,皆干劲儿十足想要喷人,待到看清题本内容,竟然是给戏园加税,一腔义愤之情顿时云消雾散,大感无趣。
……
递交题本之后,柳湘莲就开始筹谋今后的动作。
他口口声声说要收戏捐,实则从没想过去问戏班收钱!
因为办不到!
似贾家这等权贵之家通常是请戏班到家中唱戏,怎么收税?
农村乡镇就更难了,底层戏班收入微薄,赚的钱勉强糊口而已。他要敢去收税,定会被人堵住家门泼粪!
想收税,就得在大城市建大戏院,提供高端服务,如广和楼这般公开出售戏票,只有盈利上去了,才有征税的可能。
而他此举目的,一是以征税为名初步建立队伍,二是向外扩张广和楼,三是铺展消息网。
具体设想则是,招各大戏班、各方商贾、当地权贵等合建戏园,以推广新戏作为噱头,股东和员工得利的同时,国家也能得到税收。
此事并非异想天开,因为京剧相对于此时的其他剧种,乃是只能仰望的存在。这不单单唱腔和内容,行头可是华丽精美太多了。那是清朝几代皇帝尤其是慈禧老婆子喜好观戏、生生催化出来的,现今其他戏种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京都广和楼的成功已经证明了其魅力,“举城若狂”绝非虚言。
而一座二三十万人口的大城,也完全有能力供养的起一座戏园。
当然,广和楼一家独大的状况或许维持不了几年就会被人超越,于他而言完全够用了,他又不准备收一辈子的税!
……
待到下值,一出衙门,竟然很多人在外等着他。
消息传的这么快?柳湘莲暗自摇头,这朝堂上真可谓四面漏风,怪不得清朝要搞出秘奏的制度来。
此时在现场的不仅有广和楼的新晋股东,还有京中几大戏班的掌班与伶人。
他们已经得知柳湘莲提出戏园加税的消息,都甚为愤怒,拥簇上来将他围拢,引得路过的各部官吏无不侧目而视。
众人纷纷鼓噪,大声质问:“柳二郎欲夺我等口食、逼死我等吗?!”
“相煎何太急!”
“假公济私!”
“与民争利!”
……
这些指责,柳湘莲早就想到,说来说去无非一个“利”字。
他摆手引起众人注意,吵闹声稍低,方说道:“此处不便,请诸位前往杏花楼一聚如何?柳某自会详细解释此事。”
众人激忿,欲要他先作解释。
见状,与柳湘莲相伴而出的周瀚高声大喝:“尔等意欲何为?到底是要解决问题,还是想闹事?这里可是户部衙门!想进大狱的尽管闹!”
他们或许不畏惧柳湘莲,一来他官小,二来也算是同行,多少有点儿香火情。
周瀚却不同,见其发怒且开始呼喝招呼衙役,众人各自收声。
民不与官斗,自古皆然。
……
戏园杏花楼临时关门歇业,众位商号股东、京都各大戏班班主济济一堂,人情汹涌。
戏班班主首先发难:“柳二郎为何要建言增设戏捐?难道不知我等本就饱受盘剥、衣食艰难?”
柳湘莲站在二楼,冲着满堂之人扬声道:“柳某若说此举是为国为民,诸位肯定嗤之以鼻,对否?”
众人闻言冷笑:“沽名钓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