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好一会儿才响起他的声音:菊理是想去旅行吗?
也不是我闷闷地抱着被子说,只是我最近老是感觉精神恍惚,头也很痛。所以玲子建议我出去走走。要是你很忙那就算了。
玲子?
你不记得了吗?玲子是我的朋友啊。我没有带你见过她吗?我转过头,奇怪地问。
哦,你确实和我说过,但是我没有见过本人了,你记错了吧,菊理。突然,他沉下了声音,你最近在和她联系吗菊理?大概是我记错了,你以前都不怎么喜欢和家人朋友联系,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我没有介绍他们认识过吗?我又记错了?
因为我太无聊了嘛,最近又不能去上班。其实主要还是想向玲子请教夫妻的相处之道。
真的很抱歉,菊理。他抱住了我,温暖而有力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肩膀,我一直顾着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旅行?我明天就向公司请假。
他答应了,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推开了他,掌心下的躯体显著地愣了一下。
你其实不用那么迁就我。我抱紧被子,转过身,用冰冷的脊梁骨对着他,这让我感觉,我们其实很陌生。老公,你真的爱我吗?或者说,我真的爱你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语气变得有几分古怪,我对你不好吗?
不是。你对我很好,好得有些不真实。我笑了一下,如果是其他男人,我是愿意相信的。可是你,我不太相信,总感觉,你不是那么喜欢我。我的拥抱,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口吻莫名危险:这是很糟糕的推断,菊理。你为什么愿意别的男人喜欢你,而不愿意相信我?
因为我知道,喜欢我的人,看到我是什么样的眼神的。我顿了顿,继续说,反正绝不至于,像你一样。说着,我擦了擦眼角,埋头钻进了被窝,哽咽着说: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还有,实在不行,我们离婚吧。
他或许想不到为什么会突然就转到了离婚这个话题上。其实我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我考虑很久了。自从结婚后,我就有在考虑。他的确对我很好,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
他不爱我。我知道。我也不奢求所谓的爱情,就算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讨厌欺骗,因为他是以爱我的名义和我结婚的。虽然我嘴上说着,这样完美的丈夫,即使是gay我也认了,可假如他真的是骗婚的gay,我绝不会原谅!
这真是太突然了,菊理。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来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呢?你至少告诉我理由吧。我做得还不够好吗?他的声音很低,很危险。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不知道吗?我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眼眶红红地对上黑暗中那双盯着我的眼睛,语气有些激动,你是骗我的吧?你是不是在欺骗我?从我们的相识相遇到结婚你是不是都在骗我!
他猛地抓住我的双手,逼至我的眼前,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骗你,我哪里骗你了?你想起了什么?
我哭了,抽噎着流下了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的泪水格外多。可能是生病了,导致心灵也变脆弱了吧。
你还装?我哭诉道,你果然喜欢男人吧,你假装深情骗我结婚,只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孩子,但是你迟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所以才一直不碰我的吧?
那股危险的气息瞬间消散了。
黑暗中,他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你这么怎么想我呢菊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说着,他亲了亲我的手背:这还不能证明吗?
这算什么?我别过脸,还是不理他。
他凑了过来,轻轻地喊我的名字:菊理。
他起身伏在我的身上,低头掐住了我的下巴。
他想亲我?
刹那间,我全身的细胞都涌出了名为抗拒的情绪。我抬起手,扭过头,挡住了他的吻。
温热的嘴唇落在我的掌心,我忽然感到浑身不适,恨不得跑进浴室里用肥皂将手冲洗一百遍。
一下子,我冷静了下来。我在干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质问他?难道这是我想要的吗?他不碰我不是更好?说他骗婚,可眼下这情况,我好像也是个骗婚的?只是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骗婚了。难道是因为生病,所以真的脑子都坏掉了吗?
我的大脑突然变得无比清醒。
他抬起头,嘴唇离开了我的掌心。
菊理?他可能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无语的事情。
我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算了,我相信你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重新躺了下来,抓住我手心,说:那明天我就去向公司请假。你想去哪里旅行?我好规划一下路线。
我有气无力地敷衍道:随便。
糟糕透了。
说去旅行的是我,最后不耐烦的也是我。我这是怎么呢?为什么我变得一点也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