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看不到明天的黎明,这每一个深夜的温存,大抵能抵得掉一些不见天光的暗影带来的彻骨冰寒。
黎曜因怔了怔,柔和地笑了:好。
长野健次最近追黎穗之追得很紧,在申江大学的课堂上时常能见到他的身影。
黎穗之站在讲台上向下望去的时候,目光每每与他接触,他都撑着头对着她笑,有的时候用书遮住下半张脸,笑意就从上扬的眼尾流出来。
班上不少女同学都开始纷纷留意这个帅气又带着些张扬的异国男人。
当然,他故意对着她们假称自己不怎么会说中文,谈话间三句有两句要夹杂着日语单词,听得那群围在他面前一脸崇拜的女孩子们云里雾里,叽叽喳喳地问他是什么意思,好似更热闹了。
课间休息时间不算长,女学生们赶着去上别的课,踩着铃声一哄而散,其中有几个边走还在不时留恋地回头张望。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慢慢踱步到讲台前,手肘撑着半人高的台面,似笑非笑地打量黎穗之:在等我?
黎穗之收拾着不知道已经归置了多少遍的讲台,没抬眼:怕你带坏我的学生,我得亲自盯着。
是吗?长野健次食指划过下巴,我还以为你是在专程等我呢。
黎穗之去看他,他那双带着雾气的眼眸微微上挑三分,正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穗之好像在口是心非。
她笑:何以见得?
长野健次伏在讲台上,凑近她一些:刚才我和她们在说话的时候,明明看到你往我这边看了好几次。不是在看她们,而是只在看我。
黎穗之迎上他的目光:我是在监督你,自然要看你。她们我放心得很,不过一群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终究觉得新鲜罢了。
哦。长野健次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原来你是对我不放心。
黎穗之怎会不知他话中别有深意,但当下却故作不知。
她装作没听明白,抓起了书抱在怀里就朝教室外走。
长野健次长腿一迈,连忙跟上,他边走边扭头看她:怎么?你生气了?
黎穗之忽地停下: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长野健次忽然低头笑了,阳光斜射在他侧脸,照得他浓黑的头发微微闪着浅金红色。
穗之,你在意我。
他的语气变得很认真,一改之前对着女学生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散漫,前所未有的诚恳。
他瞧着她: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吗?
黎穗之一时间倒是沉默了,半天没做声,定睛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你喜欢我?
长野健次的眼神脉脉含情:我每日来这里,就是想见你。
黎穗之故意吊着他:想见一个人也不一定是喜欢,也有可能是别的。
但不是。长野健次迟疑着靠近她一寸,鞋尖几乎抵着她的鞋尖。
他筹措着话语,微微湿漉的眼睛被长睫毛覆盖着,仿佛也沾染了雾气,像是梧桐叶落进水里,青青黄黄的湿了一片。
又似乎像是夏日的酸梅揉碎了,透着酸酸涩涩的梅果气息,直扑向人的心里。
黎穗之只听他说:我很确定,我喜欢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心意,你喜欢我吗?
黎穗之就那么逆着夏日午后饱胀的灿盛光焰去看他,笑意充满了她的眼睛:你猜猜看。
他闻言猛地抬起了头,顾不得被阳光晒得眯起了眼睛,急切地去分辨她眼里的情意。
长久的凝望过后,长野健次深深地笑出来。
他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她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