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被老人顶撞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张,回脸望着中年汉子尴尬笑道:“李大爷!这事小的办不了,您瞧着办吧!”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出声道:“既然是认定老头偷的,搜他的身上就知道,还需费这大的劲干嘛!”
一言提醒中年汉了,断眉往上一剔,面上泛出狞笑,缓缓向老人身前走去,突闻老人一声暴雷的大喝:“且慢!”
一脸激愤之容,与先前瑟瑟乞怜神态宛若两人,中年汉子不禁一怔,止步不前。
裘飞鹗亦暗暗诧异,听老人喝声中气充沛,显然身负极好的武功,但举动眼神与常人丝毫无异,心正起疑之际,只听老人又道:“我老头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用不着你来搜,我自己来脱下!”
说时,忽转面望着裘飞鹗道:“相烦老弟做个见证!”
于是,他将衣衫一件一件脱下来,死劲的抖颤,了无一物,只剩下一条裤子,上身光赤赤的,冷笑一声道:“李大爷!倒是有没有哇!只要不嫌亵渎,老头儿脱裤子给你瞧瞧,要不然没得瞧啦!”
一语双关,妙趣横生,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中年汉子见老人身上并无一物,不由眼珠发呆,暗道:“怪事!怎么没有?”
耳闻老人之语,不禁眼露杀机,冷笑道:“谁知道你放不放在裤档内!”
裘飞鹗暗觉此人欺人太甚,尤其面目可憎,不由激发正义之心,沉声道:“阁下何不说明失物是什么?一意欺凌老迈是何缘故?”
中年汉子闻言怒道:“大爷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罢,欺身上前,迅快出手往老人裤腰抓去。
裘飞鹗鼻中哼了声,错步欺身而过,倏地挥掌向中年汉子手腕横切下去。
这一切下,中年汉子那只手腕非断筋裂骨不可,但中年汉子也是武林高手,辨风知警,手势不撤,改向一晃,疾逾闪电往裘飞鹗脉门要穴抓去。
那知裘飞鹗手到中途,往外一弧,竟反客为主,将中年汉子手臂抓住,五指恰恰扣在他那寸关尺上。
他这一式是施展逍遥先生的阴阳颠倒手法中的一招“正
反相克”,裘飞鹗自己也不知道对阴阳颠倒手法究竟领悟了多少,但见中年汉子手法甚奇,只觉得非出这招“正反相克”不可,否则无法破解,果真轻而易举地将中年汉子腕脉抓住,大大出他意料之外,不禁一怔。
老人目中顿露迷惑之色,暗中称异不止。
中年汉子只觉得腕脉一麻,劲力全泄,面色大变。
裘飞鹗不愿无故结怨,五指倏地松开,冷冷道:“尊驾无的放矢,捕风捉影,依在下看来,尊驾并未失去何物,只是恃武欺压善良罢了!”
中年汉子只气得结舌说不出话来,嘿嘿冷笑两声,转身向店外疾驰离去。
这时,老人将脱下衣衫抓起,一面喃喃出声咒骂,一面走回自己房间。
裘飞鹗也转回居室,掩好房门,斜卧榻上,凝视窗外蓝天白云,默默出神。
忽然门外起了一阵“笃笃”敲门声,缓慢而有力,房门虚掩着,裘飞鹗只当是店伙送来茶水,轻应道:“进来!”
门叶推开,赫然现出霜眉皓齿的老人,穿着一袭古铜色宽大长衫,神采矍铄,两眼炯炯有神,与前见瑟缩乞怜神态判若两人。
裘飞鹗惊哦了声,一跃而起,只见老人如行云流水走了进来,笑道:“多谢老弟出手解救老朽,特来道谢!”
说罢,自动欠身坐下,望着裘飞鹗微微含笑。
裘飞鹗瞧出老者举动有异常人,便道:“仗义不平,乃份内之事,在下见老丈无端被冤,故而……”
老者竟挥手大笑道:“老弟不必再说,举世滔滔,仅见老弟这等豪勇胆智,足值老朽钦佩莫名!”
说罢,双目打量裘飞鹗一眼,便作假寐状,不出一声。
裘飞鹗愕然,又不好惊动他,对坐无言,暗道:“这老丈好生奇怪,来此就为着一声道谢吗?既然如此该离去为是!”
室内一片沉寂,连银针落地,均会生起嗡然大鸣。
半晌,老者睁开双眼,微笑道:“恕老朽失态,此乃不得已之事!”
裘飞鹗道:“不敢!”
然老者之话,令人摸不着头脑,心中疑云重重,不禁形诸于色。
老者见状,沉咳一声道:“老弟可是心中忖测老朽为何如此失态?若非如此,老朽何致受这鼠辈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