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在看他,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连呼吸都停滞。手里捧着的短发就是最好的罪证,小福子都能预料到那把剐骨的长刀一下子向他劈来。
那点方才心驰荡漾的旖旎场景散了个粉碎,如今全是自己一颗项上人头和城外的老父老母。
“少、少海恕罪。”
渐眠眉头微蹙,复靠在藤椅上,声音轻的几不可闻,“都起来。”
没人敢动。
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向来暴戾无常,指不定叫人在站起来的当刻人头落地。
织锦暗纹的地毯泛滥晦暗的一团红,像干涸洇透的污血。渐眠失去意识前夕眼前也有这样的一团血雾,是他自己的。
他醒了有一会儿,脑子里却还像走马灯一般循环反复着他生前的情景。漫天火光将他整个人焚烧,骨肉烂作一团,身体里的油脂化作污糟焦臭,爆炸声在耳边响起,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所以,现在?
渐眠有些不可置信的想,是穿越了么?
他耷拉着眼皮,装作睡过去的样子,脑袋里却飞速转着如今的处境。
小福子就看着他脑袋一点一点,最后歪过头去,又睡了过去。
小福子震惊地看着他,一众宫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小福子。
就这么。。。。。。就这么又睡过去了?
这样一个作天作地的混世魔王,别说旁人扯断他的头发,就是宫人们所佩的珠花不合他的心意,就要小心脑袋分家。
长秋殿的奴才们噤了声。
一直睡到不睁眼不行的时候,渐眠才恹恹爬了起来。
肚腹灼烧,他饿的狠了。
小福子还跪在一边,渐眠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脚就踹了过去,做出一副阴森森的模样来:“饿了,还不快去准备膳食。”
小福子这才如蒙大赦,爬起来的时候腿酸的不行,一瘸一拐的出去召饭了。
果然是这样
看上去他在穿越副本里的人设性格不怎么样啊。
渐眠半阖上眼,换了种说法:“看着碍眼,都滚出去。”
隐在角落里的宫人们这才鱼贯而逃。
渐眠这才得以自由活动,他撑身起来,里间有块妆镜,透过黄铜镜片,渐眠瞥见镜子里轮廓熟悉的人影,提了提唇,笑了。
虽然看上去他穿过来的原身脾气算不得太好,但脸还是他自己的,又侥幸得了条命,还有什么不满。
渐眠十分明确,自己在现世的身份,已经伴随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粉身碎骨了。
小福子做事利索,没过多久便布了一大桌菜上来。
渐眠撑着下巴眺望,簌簌的雪打湿窗纸,这样冷的天,宫室里却暖如三春,花厅里的芙蓉开的这样好。
真是骄奢淫逸。
蓦地,他顿住了。
錾银的影壁上映出一道狰狞虚影,动作极大,扬手落下时,拂乱了亮堂堂映在上头的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