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好像哪里不对。”林然皱紧眉梢,抓住阿爹话里的重点,提问道:“此事是信阳公主一手办的?”
穆能讪讪道:“我有这么说吗?”
“您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陛下问您我与阿凉可是解除婚约,您怎地不否认,若当时否认了,哪有今日之事,您就是帮凶!”林然陡然反应过来,阿爹与信阳公主定是同谋,坑她一个刚及笄的孩子。
“那个、那个,话不能这么说。”穆能口中打结,没想到林然这么快就察觉不对,他尴尬地轻轻咳嗽一声,解释道:“我这也不能看着自己曾经的属下吃不到饭。”
“那您直说便是,将我当猴耍,您就觉得应该的?”林然好气,尤其是今日她自以为聪明地去找信阳解困局。
哪里是聪明,分明是蠢笨如斯,心甘情愿地钻进人家挖好的坑里。
她气得不行,转身看着身后站立的阿凉,气得眼睛微红,问道:“你是不是也知道?”
穆凉莞尔,眼中柔情如水,点了点她的眉梢,安慰道:“我哪里知晓,你若不说,我也不明,我们回院子,不理他就是了。”
林然不为所动,她本有些不信阿凉的话,可触及她眼中的柔和就舍不得质疑,回身看着穆能:“我去告诉祖母,你联合外人欺负我。”
穆能被她二人的目光所望,顿觉浑身不自在,刀锋般的脸色泛着尴尬,复又回身去打拳,不准备回应两人的话。这二人在一起都有十四年了,早就一条心,一张嘴斗不过两张嘴,罢了罢了,不说了。
他自认倒霉。
林然气得回到院子里,躺在榻上左右翻了翻,心中始终觉得不自在,她又坐起身来,十分不甘。
穆凉在学做针线,针脚有些不密,准备拆了重新做,耳畔多了些热气,她就知小无赖凑了过来,她后退,靠着软枕,道:“阿爹心中多是那群将士,你气甚。”
“那是他心中没有我,联合信阳公主来算计我,难道不可恨。他若开口要银子,我定双手奉上,哪里有他这么做的。”林然越想越觉得生气,拍了拍软榻,气道:“阿爹就是过分,昨夜醉醺醺的来找我,就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那你就搬空王府里的酒,顺道对酒肆里说一声,不准他喝酒记账,一月后他就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好?”穆凉失笑,笑林然孩子心气,银子是小,她认为自己失去的是父亲的关心与重视。
毕竟哪有人同外头坑自己孩子的,父亲的做法确实过分了。
林然气恼归气恼,对穆能的尊敬不减,闻言后反有几分担忧:“这不好吧,阿爹这些年就只爱酒了,断了他的酒,他会揍我的。”
“正因为爱酒,才有作用,他若不爱,你断他的酒又有何用。”穆凉摇首,林然还是太稚嫩了些。
林然倒真是不生气了,靠着阿凉道:“就算我们搬空了酒,阿爹也会去找旁人的。”
“他最多去找八王叔,喝上几壶后,八王妃就会赶他出门了。”穆凉提醒她,八王府日子并不宽裕,往日里都是父亲做东请客,八王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真换过来,只怕就不会这么清静了。
林然不懂八王府内的情景,八王清正,与父亲一般,但凡有些多余的俸禄都会去补贴下属,哪里有银子去喝酒。
八王九王在军营中备受爱戴,可见他们的心囊括着数万将士,如今明皇当政,他们不得不与往日的旧属断了联系。
“那就听阿凉的,我去吩咐,将酒都送给附近的百姓,或者搬去酒肆里贩卖。”林然道,她一向都听阿凉的,只要阿凉开口,她就会尽力去做。
这次也不例外,她趁着穆能出府的时候,让仆人将酒库里的酒搬空,快速送去酒肆。
看着空荡荡的酒库又顿觉哪里不对,阿爹喝不到酒肯定暴怒,沉思须臾后,她让人找了些酒坛来,打些井水放进去,封上酒封,又是满满一酒库的‘酒’。
办完阿凉嘱咐的事情后,她要去准备聘礼,只是身旁无林肆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
最后只好去找祖母。
老夫人在花圃里浇花,大簇大簇的各色菊花开得正好,她一瓢一瓢地浇花,林然勤快地接过婢女手中的水桶,讨好道:“祖母,我有事想问问您。”
“我能懂什么,你去问问阿凉,再不行去问问你阿爹,总比问我这个老婆子的好。”
林然不愿去,这个时候找阿爹,肯定不是最好的时候,她委婉道:“我问聘礼的事,阿爹也不懂,您教教我,聘礼准备些什么?”
老夫人浇水的动作一顿,回身看着林然:“阿凉答应你了?”
“那倒没有,就是先准备着。”
“也可,聘礼的事,我也不懂,你去让人看看其他勋贵世家下聘的规制就成了,自己爱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没有什么规矩。”老夫人也不多问,不问两人之间的感情如何,也不问为何突然之间就要下聘了。
林然茫然,人生第一回,总得有人教教她,再者哪里有人将聘礼单子给她看,让她去模仿的。她不放弃,追着道:“那我逾矩了怎么办?”
“那你去问问信阳公主,她当年下聘的时候是什么规制,同样娶郡主,错不了。”老夫人道。她足不出户,实在不知外界婚嫁一事。
且上次填房一事吓着林然了,事后阿凉还来兴师问罪了,她就想过几天安静日子,且让这两孩子自己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