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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景黎南口中的那一位老师,他绝非善类,也许他过去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学者,也许他曾经也医者仁心。
但是在这一场戏码里,他扮演的并不是什么白衣天使,他甚至有可能满手鲜血,蛰伏在不知道那一条羊肠小道,等着亮出青面獠牙杀人于无形。
然而,景黎南对于他这位老师的遵从,几乎已经到了盲目不问是非的地步,这是沈言渺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你从香林公园把我带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双手原本应该是用来写病历开处方的!"
沈言渺也有自己无比崇拜并且感激的恩师,但是她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人会像景黎南这样,他明明看上去那么练达通透:"就算你现在表现的多么心慈手软,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绑架犯的事实,你以为你救了那个孩子,可你又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
他善良,他为医正道,可他知不知道自己可能被人当成了一把刀。
"嗬,原来沈小姐是来诛心的。"
景黎南忽而似嘲若讽地冷笑一声,他一双手臂缓缓在身前抱起,清浅的眼眸里不知道酝酿着什么样的情绪:"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挑拨离间的计策了呢,看来是我小看你的毅力了。"
"我没有在挑拨离间!"
沈言渺立时想也不想就反驳了他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有什么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终止这一盘绝棋。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可能景黎南并没有那么固执呢,可能他会认真去思考所有的事情呢。
毕竟,他看上去是一位还算负责人的医生。
"我可以发誓,接下来我所说的要是有半句假话,我一定不得好死!"
沈言渺毫不犹豫就铮然竖起了三根手指,她俏丽的脸颊被海风吹到冰凉一片,单薄的身影在黑夜里摇摇欲坠,可说出口的话却字字珠玑。
"景黎南你告诉我,一个早就屡次成功过的抢劫惯犯,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傻到光天化日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区抢劫,甚至这一场抢劫还以被害人重伤差点丧命而告终?!"
如果不是这个罪犯良心发现想要自投罗网,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这个约等于谋杀的抢劫案,它或许根本就是谋杀案呢!
如果都是犯罪,如果必须要犯罪,最明智的抉择当然是选择一个刑事责任不那么重的,趋利避害,人性使然。
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一个抢劫犯非要杀人不可,那动机并不怎么难推测。
威逼利诱,不出其右。
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一个重度自闭症的女儿,再加上一个千载难逢的上乘医疗机会,那等于什么……
等于……作案动机成立。
景黎南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事实,在那个小女孩儿被老师带到他面前时,他也有过那么一剎那的质疑,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他还是选择相信老师,因为是那个人拖他走出那一段沼泽,又给了他无限可期的前程似锦,即便全天下都怀疑他,他也不能那么做。
"沈小姐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说明什么呢?"
景黎南清浅的眼眸几不可察地闪了闪,他薄唇轻启,还是选择了自己更愿意相信的可能:"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太多太多,更何况,谁能毫无差错去推测一个反复不定抢劫犯的心理?"
景黎南深沉复杂的目光直直落在沈言渺脸上,他眉心微微皱起,俊逸的脸庞上表情冷漠到了极致:"倘若你口中的这些假设前提都不存在,那么在此之上的所有猜测都只能是无稽之谈,我凭什么因为你几句话,就去质疑自己的恩师?"
"但如果是存在的呢?"
沈言渺也丝毫不闪躲,她坚定无畏地对上了他的视线,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晰:"如果这一切并不是什么巧合,如果那个孩子和她的父亲,只是被人千挑万选找到的牺牲品,如果……"
"没有什么好如果的!"
沈言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黎南冷声打断,他似乎并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清浅的眸子里覆上一层寒凉的冰霜:"就算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那是我选的路,我跪着也会走完。"
他冷冷说完,就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那你的人生呢?"
沈言渺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清宛的声音固执又倔强:"我看得出来,当医生其实真的是你的理想吧,可如果一切事迹都败露,不管这些谋划所有的初衷是为了针对我,还是为了针对我先生,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你都不会有任何退路的,还有什么会比就此收手更好的选择吗?"
"当然有。"
景黎南利落地冷冷转过身来,他一头栗色的短发在夜风里微微有些凌乱,清冷的眸子里半点温度都没有,微微切齿地开口:"我还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沈言渺错愕地怔愣了片刻,她对于景黎南的话是没有什么把握的,更不知道真假,只能凭着直觉回应:"所以在景医生这里,手术刀不止可以用来救人吗?"
"谁说手术刀就一定是用来救人的。"
景黎南冷漠的脸色在月光下顿时更是染上了一层寒冰,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满是残忍和可怖:"医生杀人的事情还少吗,怎么样剖腹开膛,怎么样毁尸灭迹,还能有人比医生更专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