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县,赵府正房窗外。
在司青瑶的强烈要求下,赵夫人和赵老爷两人的房间外两米的距离被一根红线给围起来,形成了一个隔离地带。
除了孙神医和林大夫外,只有两人的贴身小厮和丫鬟能够进入伺候,但进入之前都必须换上干净的衣裳,还必须用热水和香胰子洗手。
除此之外,因为连绵春雨不断,为了防止房间内过于潮湿闷热滋生细菌,房间角落处和门口进出的地方都撒了一层生石灰,用来吸潮消毒。
不过,虽然生石灰消毒杀菌的功能强,但因为生石灰腐蚀性强,所以,司青瑶叮嘱他们尽量穿厚鞋底,不能直接触碰生石灰。
见到那一圈隔离用的红绳,门口处的生石灰和洗手专用的热水和香胰子,孟县令不由感慨,这司大夫还真是讲究。
然后,孟县令就被孙神医冷着脸挡在了房间外,只能在正房木窗处,跟赵重光隔空聊天。
孟县令一开始觉得有被冒犯到,下人都能够进去,为什么他不能进去呢?
但想想赵重光之前心口中箭的样子,就连孙神医都给他判了死刑,他如今能够活下来绝对算得上是奇迹,孟县令顿时释然,虽然看不懂司大夫的做法,但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听到孟县令来意,想到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无一生还,而他也差点去见了阎罗王,赵重光双眼通红,心头对那些黑衣人恨得要死:
“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山贼,我心口那根箭矢的质量恐怕比县衙里的还要好。
而他们补刀时手法狠厉又果断,若不是我胸口中箭,恐怕也会遭遇补刀。
而且,他们那一身衣衫的质地可不差,绝对不是被逼上绝路的山贼穿得起的。”
孟县令忍不住皱起眉头:“也就是说,那些人根本不是山贼,而是故意乔装打扮成山贼的样子,目的就是想要抢夺赵家的钱财和货物?”
赵重光再次摇头,不赞同道:“不,他们目的应该不是钱财或者货物,像我们这些商队,要是真遇上硬茬子,破财挡灾也是愿意的,毕竟谁会愿意为了货物丢了小命啊!”
孟县令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怪不得我越调查越觉得奇怪,青城县附近也不是没有山贼,但那些都是因为收成不好又交不上赋税的贫农流民才被迫上山当贼的。
而且,附近的山贼顶多就十几人一伙,抢东西是敢抢,杀人却是极少的,根本不成气候,像这样一下手就杀了几十人,他们是绝对没有这个能耐的。
重光,该不会是你们赵家主家那边的人动的手吧?你那个庶出的兄长虽然受赵老爷子宠爱,但他可没有什么能耐。
赵家选家主,哪怕没有嫡庶之分,也是需要能者居之的。可你那兄长不管是论嫡庶,还是论能力,他都比不上你,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
想起那个没本事还心比天高,这些年还一直在暗地里给他找麻烦的所谓兄长,赵重光那张一贯带笑的脸阴沉得可以滴水,半晌,咬牙切齿道:“极有可能。”
想到如果真的是赵家主家那边动的手,孟县令不由为赵重光感到同情和不值得。
明明赵重光更有能力,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华都比他那个只会喝花酒逛窑子的兄长强多了,可偏偏因为不受老爷子待见,只能一直被那个兄长打压。
“不管是谁,我这次哪怕是要鱼死网破,也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死的人可都是跟了我十几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还有,小曹才十五岁,这次是跟我们出来学习的,他们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
听着赵重光压低的哽咽声,孟县令暗叹一口气,考虑到孙神医说病人不宜思虑过重,恐怕会伤了心神,便另开了一个话题:
“重光兄,我听说,你打算认司大夫做娘?”
听出孟县令忍耐的笑意,赵重光丝毫不觉得丢脸,叹气道:“经过这一遭,我总算是明白,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孙神医说了我这一次元气大伤,恐怕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和兄弟们好不容易才搭建起的商业线路恐怕都得交给财儿去打理。
可是财儿那命格,我是真的担心他离开了青山村会出事。赵家要是能有司大夫这样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医坐镇,我们起码也能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