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衍眼珠子一转悠,却见晴雯前来给众人上茶,俯身退下,水衍心下一亮,撅起屁股唱个喏:“喏喏喏,为夫这厢赔礼了!”
水衍一个武将,学者戏台上文弱生摇摇摆摆,拿腔拿调,怎么看,怎么别扭,迎春掩口一哂:“当着舅母忒轻狂!”
张舅母这才一抬手:“好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今后要做什么乘早跟你娘亲媳妇商议清楚了,须知老母在堂,妻室在房,你不是从前的毛小子,你是儿子更是人家夫君,马上还要做父亲,做事老实这般毛躁,如何能成?你姨夫日常念叨‘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且吧那些慷慨激扬先收起,把后院安排妥帖了,否则你一心挂两肠,一事无成!”
水母见儿子赔了情,迎春还要骄矜,张舅母还要不依不饶。顿时有些脸色讪讪:“衍哥儿一项都是好孩子。”
张舅母点头:“嗯,说的是,歹竹出好笋!”
水母诺诺脸红,丝帕子掩嘴吃茶,却是茶盏叮铛喝不到嘴里:“妹妹说笑。”
张舅母挤兑得水母也够了,这才一笑:“衍哥儿好在不肖父,姐姐你有福气了。”
张舅母说水衍不肖父,已经是很气了,很有修养了。水父在左右邻舍亲戚之间就是一个笑话,人们说起他来,不自觉就带着一种鄙视。虽然父亲不是东西,水衍除了觉得痛心余下就是难堪。
张舅母正是深知这一点,不过点到为止。今日来此为的是给水母母子们惊醒惊醒,贾府之于水府可谓是天差地别,水家名声那是败到极致。警告水母,要想好日子一直过下去,就不要再作兴了。
当然,张舅母知道水母嚣张一辈子,一帮子打死不切实际,她今儿来就是摆明白一个姿态,对迎春在水府遭遇贾府无论什么态度,自己是立场鲜明,要站在迎春一边。
张舅母见今日的目的差不多到了,遂起身告辞,迎春忙着要送,张舅母拉着迎春送回榻上:“好好坐着,你的孝心舅母一早知道,不再这一朝一夕上头。你好好的养胎,水衍哥儿若干给你气受,直管给舅母捎一句话来,舅母我立时打上门来给你撑腰,记住了。”
张舅母说得水衍,却是看的水母,水母心里虽然不自在,随着这个从小护着自己妹妹却是恼不得。
却说水母送张舅母到了二门上了软轿,上舅母临走回头看了眼招呼轿夫水衍,对着水母一招手,示意水母附耳,言道:“云英之前管过厨房?”
水母愕然挑眉,等着张舅母说下去。
张舅母却不愿意再多说一句,放下帘子:“走吧!”
水母目送轿子远去了,水衍搀扶母亲:”儿子送太太回房。”水母却是挥退水衍:“去陪着你媳妇吧,好好与她说话,就说今日那话,原是我气头上一句话,且别搁在心里瞎捉摸。”
水衍却是坚持把母亲送回上房,方才往后面去了。
水母看着儿子明明急之无奈,却跟自己装模作样,心里满是辛酸,心酸之余却是找回自己荣升祖母的喜悦:“告诉你媳妇,好好养着,这些日子不用请安了。”
却说水母走后,月姨娘想着张舅母的指责,新阿里甚是忐忑不安。这会子见了水母忙着上前搀扶,眼睛巴巴看着水母:“太太,姨太太?”
水母虽然不相信月姨娘姑侄们管厨房会出什么事情,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必定孙子是自己嫡亲血脉,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不容有失。
正巧顾管事夫妻得了喜讯前来给水母贺喜。
水母忙着吩咐打赏下去,阖府老少,月例双份。
水母院子里丫头仆妇无跪了一地磕头谢恩:“恭喜太太,贺喜太太。”
管家娘子顾妈妈甚有脸面,被人不过磕头说声恭喜,她却是笑盈盈凑到水母跟前,喜滋滋抚手乐呵:“太太,您判了这些年,终于得偿所愿,这回睡梦里也要笑醒了吧。”
水母忙着作揖:“同喜同喜,衍哥儿有今日,得亏你这个奶娘呢!”
两个老太太恭喜一阵,商量着报喜之事,水母吩咐顾管家去最好的点心铺子买齐十二色点心,各处报喜不提了。
水母一边吩咐丫头们翻箱倒柜把各色贵重药材找出来摆了一桌子检查,一边唤住了贺喜来的绣橘老娘金二家里:“大奶奶在娘家就是你服侍,如今你奶奶有孕在身,你要格外当心,凡是奶奶入口之物,你务必亲自动手,切勿丝毫闪失。”
金二家里福身道:“太太不唤奴身,你也要禀报太太一声,大厨房里毕竟人多手杂,最怕是百密一疏。再有奶奶怀孕,胃口不好,正经席面吃不了两三口奶奶吃不下无关紧,亏着肚里小主子可是大事体。”
水母很以为然:“依你之见?”
金二家里早有腹稿:“奶奶身边的晴雯,一手好厨艺,自幼服侍姑娘,奴家里绣青也会炒的一二个小菜,不如就在大奶奶院子立起小厨房来,特特服侍姑娘姑爷,夜半要个热汤热水也方便。”
水母自然答应不跌,一叠声叫着顾管家,着他派人去水衍院子里立灶头,添置一应锅盆碗盏之类。
月姨娘正在收拾药材,闻言手里一顿,她回了水府又张罗起水母饮食,变相接管大厨房。闻听金二家里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