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侧过身,把头放在他温暖的肩膀上,他永远是山一样沉稳与可靠的,也是我不能永远拥有的。
车子再次向前驶去,他任我靠着,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我听到他低低的声音:“累了吗?”
我就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
他开着车,继续与我说话。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常欢,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
我缓缓呼吸,他身上还有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我一想到他是千山万水回到我身边的,就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而且他说常欢,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
我觉得我一生都在等待有一个我信赖的人对我说出这句话。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哽咽道:“我见到我爸爸了。”
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沉下来。
“他又打你了吗?”
我摇头,额头在他的肩膀上辗转,我太依赖皮肤与他接触的感觉,一秒都不舍得离开。
“没有,他来告诉我,他有了新人。”
严子非沉默了几秒,然后道:“你还想回家吗?常欢。”
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想,可是我己经没有家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伸长手,圈住我的肩膀,将我紧紧搂住。
他的理解与安慰明白无误地借由他的动作传达到我心里,我突然就哭了,眼泪决堤一样流出来,严子非大概也没料到我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一时连车速都无法保持了,前后左右仿佛都有车子在按喇叭,他在车流中打方向,最后终于靠边停下。
我有几分钟无法开口说话,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剧烈的抽噎中,他并没责怪我,只是用大拇指的指腹替我擦眼泪,但那怎么可能擦得干净,然后他就不再做这样徒劳的努力了,只再次伸手将我搂过去,让我靠在他身上继续哭。
他身上永远有一种温暖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终于收敛的时候,他胸前一大块都已经湿了,鼻涕眼泪历历在目,我在情绪宣泄之后的虚脱里羞愧到无法抬头的地步,开口也是断断续续。
“对、对不起。”
他拿车上的纸巾给我,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托擤鼻涕擦脸,然后又伸出手来,如同他之前所做的那样,用大拇指的指腹替我擦掉了最后一点儿眼泪。
男人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我的眼睛,就连我发抖的睫毛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然后他低下头,捧住我的脸,吻了我。
这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亲吻,他的舌尖上还有我的眼泪的咸涩味道,所有的触碰、纠缠、进出都是带着疼惜的,他让我觉得自己是被在意的、被重视的。
我从未感觉离他这么近过,就连我们在那个封闭空间一样的公寓里,在那张深蓝色的大床上,我们彼此拥抱,他的一部分身体与找紧紧相连的时候都没有。
这感觉让我产生错觉,而这错觉随着这个吻的延长渐渐加深,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被他真正爱着的。
我伸出双手,用尽全力抱住他。
他让我觉得他是爱我的,只爱着我的,至少在这一地,这一刻,我是唯一被他所爱的女人,一切都是真的,确定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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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死灰复燃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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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住进了严子非的公寓。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做长久的打算,只整理了一个小包,就连行李箱都想寄存在宿管阿姨的小屋子里了。
阿姨就要回去看孙子了,每一根皱纹里都是喜悦,一张满月照给我看了无数遍,还说她这次回去就不想再过来了,儿子、媳妇都要出去打工,家里没人看孩子,她得回去帮忙。
我明知自己应该为阿姨高兴,但心里的难过,真是藏也藏不住。
幸好严子非一直在。
他在那个项目结束以后,在上海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过了几周一睁眼就能闻到咖啡香的日子,还常常在朦胧的睡意里得到一个带一点儿凉意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