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万没想到她刚刚在屋里挤兑人,还知道拐弯儿,现在竟把话说这么直。
果然是戏子做派,没人看着,连装都不装了。
娄夫人哂笑,启唇就要反击。
一颗石头子忽然从巷子里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娄夫人额角。
“哎哟!”
娄夫人捂着头,唉声不断。
娄知许一下醒神,大喊一声“母亲”,慌忙过来扶她,恶狠狠朝着石头子砸来的方向大呵:“何人在次放肆?!”
慕云月和采葭也茫然转头看去。
但见慕、娄两家的马车中间,不知何时来了个小女孩,五岁左右,头顶冲天辫,一手撑伞,一手叉腰,小肚子挺得高高的,嘴巴也噘得高高的,小下巴更是快要昂过冲天辫。
娄知许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厮杀的悍将,周身气势骇人无比。
小女孩却丝毫不怵,甚至还朝他哼了声,不屑道:“再欺负我嫂嫂,我连你的狗头也一起打爆!”
“嫂嫂?”
众人愣住,不知她在说什么。
她却打着油纸伞,颠颠跑到慕云月面前,拉住她的手,仰头朝她一笑,露出两颗甜甜的梨涡。
慕云月猝不及防被可爱到,也回她一笑,俯下身来,刚想问:“你是谁啊?”
小女孩便举起她的手,蹦跳着,不停朝巷子深处挥舞,拼命喊:“哥!哥!我找到嫂嫂啦!”
巷子尽头,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雨幕中。
一身玄衣,通身不饰,油纸伞上的红杏绘纹,就成了唯一的鲜亮,仿若烟雨画卷中人,穿过孟春连绵的雨,踏破巷子洼地积聚出来的雨水,缓缓朝她走来。
面具遮覆了他半张容颜,却丝毫折损不了他镌刻在骨子里的尊贵和强势,抬伞昂首间,眸底的气势就逼得人膝窝发软。
娄知许和娄夫人本能地闭上嘴,不敢言声。
慕云月认出他面具下的那双眼,也愣在原地。
小女孩却还拉着她,邀功似的喊:“哥!我刚刚从老妖婆母子手里头,把嫂嫂救下来啦!你快夸我,快夸我!”
老妖婆母子:“……”
慕云月也:“……”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自己怎么就成她嫂嫂了?那人心里明明另有其人,再这么喊下去,自己还怎么见人?
慕云月绞尽脑汁,琢磨该怎么让小女孩住嘴。
卫长庚却轻笑了下,曼声道:“知道啦。”
声音如同宝石落在丝绸上,华贵中带着几分少见的慵懒,撩得人心头发痒。
竟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