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的登记很快就到了尾声,他们已经牵着耕牛、扛着农具,按照分好的村长,在衙役的带领下,向远处走去。
有衙役大喊道:“大人,又有一艘船来了!”
~
北平城的广宁门外,每天都有商队来招人,雇佣的理由已经不是运货去关外。运货竟然老少都要,这很容易招来流民的质疑。
现在都是作坊要人,无一例外,这些作坊都在京城的北面。
只有极少一部分流民在京城扎下了根,大部分流民都被转到津门,骗上船,运到了金州。
京城有工做,有饭吃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飞向秦、晋两省,这其中自然不乏这两省官员的推波助澜。
流民大量涌向北平城外,又大量被大商家“雇”走。
秦、晋两省流民减少,暴乱的次数明显在下降。
石厚率先命人在广宁门外搭起了帐篷,成了一个固定的招人的点。
其他商家有样学样,也跟着搭建了招工点。
流民到了京城,就安心等着上工。广宁门外也很平静,京兆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
贩卖私盐的商家得了利益,官员们的治下保持了安宁,众人都很默契地闷声大发财,没人告诉高高在上的关训。
~
只是用这些流民,就能换来大量的盐,对于私盐贩子来说,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连带着京城的盐价都跌了不少。
之前没有私盐渠道的权贵,这次得了风声,也很快参与进来。
一百个流民就是一吨盐。吨是海右特有的度量单位,据说大约是一千斤。
一百个泥腿子,还不论老幼,就值一千斤盐,一千个流民就是一万斤盐。
北平的权贵第一次发觉流民是这么可爱。
海右的土地莫非能长出来盐?这海右是傻了,还是疯了?
他们不管海右是傻,还是疯,因为他们已经和疯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派出了几乎全部的家丁、健妇,让他们往来京城和津门,运流民过去,运私盐回来,或者直接将私盐通过各种渠道卖出去。
有不少人权贵之家已经变得有些冷清,夫人小姐们甚至要自己做点家务,因为仆人几乎都被派出去了。
皇朝的官员第一次不再害怕流民,反而担心流民太少了,他们现在只担心怎么把盐从津门运走。现在京城的各种车辆、牲口的价格飞涨。
私盐贩子现在即使去了海右,也运不来盐,因为盐都被用来换人了。
~
京营的大都督贾敬将一个精美的官窑茶杯摔在了地上,“胡闹!”
几个丫鬟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妻子却老神在在,坐在一旁斜了他一眼。
贾敬晚上要出门,结果发现自己的马竟然没有喂,也没人梳理。战马很娇贵,需要专人喂养,喂精料,勤梳洗,不骑的时候还要遛马。
现在府里的下人竟然如此懈怠了吗?
贾敬派人去叫马夫,结果马夫出去了。被夫人派了出去。派去干嘛了?
妻子理直气壮地回道:“当然是运流民去津门啦,你不知道现在津门可以用流民换食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