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感觉到他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真伤人的事实,但她自己一直是明白的,这不是忽视掉就能假装不存在的现实。
严虑并不爱她,所以他对她不特别,所以他不常对她笑,所以他不常专心听她说话,所以他甚至连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是那么冷淡,所以他才会老早就萌生想休离她的念头……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正好”嫁给他的女人,她的位置可以有无数个女人来代替,她什么也不算,所以他不爱她。
“不爱你还能弄大你的肚子?”花盼春斜眼瞟瞟花迎春还算平坦的小腹。
花迎春一震,连急退了几步,捂着肚皮,一脸心虚得紧。
“你知道了?!”
“你没有发现自己发福的速度已经超过寻常人吃喝玩乐努力养赘肉的速度吗?我不会蠢到以为你是心宽体胖。”花盼春向来是三姐妹里最精明、观察力最敏锐的。全府上下或许都被花迎春诓了去,独独有她,拿一双美眸将一切看得透彻。“几个月了?”
“三个半月快四个月……”既然瞒不住盼春,就全吐实了吧。
“大姐夫不知道吧。”这句是废话。要是知道了,哪还会让她大姐胡来。
“嗯。”
“我只能说,你真有胆,明知道如此还和大姐夫离缘,而且更瞒着他。”真想看看严虑知道这件事情时的表情,应该会很精采。“万一他发现——”
“他才不会发现!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发现!我自己生自己养自己教,孩子也姓花,跟他无关。”花迎春倔强说道。
“好好好,随你便,反正也不关我的事。”花盼春伸手去摸花迎春的小腹,软软的,还没有太明显的隆起,真不敢相信里头孕育着一条小生命。“现在还瞒得住,再过几个月呢?你的肚子会像让人吹胀起来那样凸出,只要是有长眼的人都知道里头藏了什么玩意儿,你以为大姐夫会再被你蒙住吗?”
“反正我和他以后不会再见面。”花迎春将脸撇到另一边。
“今天不是就见到了?”花盼春从小妹口中听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钜细靡遗,半点不漏。
“那是意外。”她也没想到会被他堵到。
“你怎么能保证接下来六个半月都不会再有意外?”
“我有这种预感。”花迎春不知哪来的自信,说得笃定。
预感?她还面杆哩!花盼春真被花迎春打败了,她这个大姐,有时精明干练得唯我独尊,有时又一古脑傻劲,愚蠢加上冲动及不明所以的鲁莽,两种性格明明矛盾,偏偏还能同时存在这个女人身上。
“通常呢,你越是不想见谁,那人就越是作对地出现在你面前,你想躲也躲不掉。”花盼春说着,像在预言一样。
“少触我霉头!”花迎春双手成扇,使劲在花盼春面前扬呀扬的,将那番诅咒她碰见严虑的话给扇飞。
“你等着看吧。”花盼春只是冷笑——不仅是对花迎春冷笑,也对着花迎春的稿子冷笑。反正两者一样蠢,一块冷笑正好省了功夫。
“哼。”花迎春不服输地重哼。
越是不想见谁,那人就越是作对地出现在你面前,你想躲也躲不掉。
花迎春实在很想拿把菜刀,将说出这句诅咒的家伙给砍成十段八段下锅爆炒,顺便撒些葱花再上桌。
就在花盼春说完的没两天,花迎春又碰上了严虑,这一次,是在她替自家饭馆送外烩到隔三条街的赵府里遇见的。
严虑正受聘于赵府老爷,为他的府宅右厢设计新景,过了中午,赵府老爷直接派人到花家饭馆点了些热菜热汤,让他们送过来,花家饭馆今天的生意不错,两三名跑堂都有各自的订单要送,花戏春一大早就被李某人给逮出府去玩乐,花盼春是不睡到月亮出来绝不会醒的,不得已只好由她亲自跑一趟,料也没料到这一趟竟又遇上他。
缘。孽缘。
“你将东西放到那边的桌上。”赵家管事指挥着花迎春,指着不远处的凉亭。
花迎春点点头,到了凉亭石桌,将一盘盘热菜摆布好,她听见赵府老爷问着严虑,要怎么做才能拥有“白浪摇天,青阴涨地,一片野怀幽意。杨花点点是春心,替风前,万花吹浪”的美丽园林。
严虑没花费太多时间思索,他在纸上揣摩出那风景,赵府老爷直击掌称好,哈哈朗笑。
花迎春知道他的构想总是让人惊艳,这是他的本领,迄今还没有哪一个上门找他设计园林的客人有怨言或失望过的。
“严师傅,我们先用膳吧,用完膳再来讨论那块空地。我女儿是想挖个荷花池。”赵府老爷领着严虑往凉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