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轻易成功。」
言下之意是她卫一色好偷袭啰?「妳为何要吻我?」
柳朝熙沉默了半晌才答:「…我只是想知道,我要的东西,男子是否给得起。」
呦呦细语,犹如知晓自己犯错的幼童。
「那么答案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一脚跪在床榻上,卫一色俯身低问:「答案呢?妳要的东西,男子是否能给妳?」
感觉到透过来的热气,使那团棉被往墙壁退了退。「…无可奉告。」
「太狡猾了!妳都吻了,却不告诉我?」
「我…我…」
头一次听到柳朝熙紧张结巴的音调,卫一色突然感到相当有趣。方才那充斥着交融暧昧、蔓延令她无能忽视的热情气氛,此时已被一方的不好意思、一方的穷追不舍给取代了。
「夫君…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别再问了…」那个风雅绰约、温文有礼的柳朝熙,居然出声求饶。「快些去跟亚莲妹妹拿药,我怕你因为这…怕你被我传染了。」
「好吧,我这就走,妳多休息…」卫一色想起今日还有公事,倒也不能在此耗得太久,她起身理了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多休息,别再想着方才的事,我没生气。」
卫一色离去后,柳朝熙才从棉被中探出头。
那顾盼含情的美貌,连自己也没发现。
太好了。柳朝熙这么想着。她想要的东西,男子还是给得起。
卫一色已经给她所有想要的了。
太好了,楼语凝还是说错了。
──只是。
柳朝熙的指尖沈思地抚着唇瓣。
只是,如此柔润清澄的吻,真可能来自于一名男子吗?
昨夜,除了王爷夫妇以外,有三名女子彻夜未眠。
首先是卫亚莲。她比所有人都早起,坐在庭院石椅上,望着溪水般的流云。
她昨夜根本没有睡着,因为沈君雁在书房的略迫暗逼,使她回到房间后依然断断续续地哭了良久。至今仍能清楚忆起与卫一色相逢的场面,那名女扮男装的将军真诚的双眼,她的一言一语、安慰的抚触,那温暖人心的笑容弧度…。卫一色甚至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身份,于帐棚内冒险地脱下衣服,铁制护腕、铁甲军靴、银色的鱼鳞腰带退去后,呈献于世的便是一名有着细长四肢、流丽线条以及温柔轮廓的女子。
当时自己惊慌地拿起外衣,用手臂和身体紧紧包住她,为她遮掩将会招惹杀身之祸的真相。卫一色却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不管于什么情况,我们每人都有机会绝处逢生。妳被卖来营中却遇上我,我自会照顾妳──这一定是我俩的缘分,老天爷令我阴错阳差当上将军,定是为了让我能于此刻助妳免于不幸。”
思及此,卫亚莲微微一笑。
无论以何种身份,老天爷将她安排进军营,定也是要让她能助卫一色远离不幸。好几次的伤势,好多次的危机,若没有她孤身照料、只身处理,卫一色的女子之身早便暴露了。
当然,她很清楚,沈君雁在解救者的角色中也占有相当大的份量。
那个军师…卫亚莲轻声叹息。那个顾盼神飞、秀美异常的沈军师,最先可是大大地把自己吓了一跳。军律甚严的卫将军营中,即便是每月固定的军妓到来,也被要求按照名单规划列管,由上级军官一一分到各个营里,可那天晚上的沈君雁却是腿上坐着一名酥胸半露的女子、左手抱着一名眼波迷离的女子、右手拥着的那名女子正殷勤地喂“他”吃菜斟酒,更别提身后尚有一名衣襟凌乱的女子正为“他”捶肩按摩。
实在是放荡不羁、风流荒唐至极。
纵使同为女子,戏能演到这地步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按照功勋,除了将军,当然是我最有资格要求数名军妓。况且,我要的女人越多不是越好吗?她们在我的帐中吃饱喝足,每人都睡了一生中恐怕是最安稳的一夜,比她们得去侍奉其它将官好太多了。”发现沈君雁真实性别后的某日,她不知道从营中哪边跑了出来,施施然地跟自己一起走回帐棚。“军妓们的结局其实都是相同的,唯有苦痛的过程会因人而异,将军要是肯像我一样多收点女人,对她们来说不正是种幸运?不过…我看将军既然都收了妳,就表示那木头脑袋也终于懂得变通了。妳尽管做妳该做的事,战争结束后,即便将军没有指示,我也会替妳安排好路子──妳终是有恩于我,而我沈君雁并非知恩不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