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枫因问道:“非非平日里见死不救的事情做得多,这却怎么好心一回,救了个人?”
曲非烟嘟起嘴道:“张师叔,我便不能做一回好人?师傅说我是惹麻烦,你却又说我见死不救——下回见着了,我是救呢,还是不救?”
随后才又道:“原是那人是个真汉子,盈盈姐姐瞧着也不忍心他就这么死了呢。他功夫虽说不济,约莫还不如我呢,可是胆量倒是大,又有骨气,当胸被人砍了好几刀,连哼一声都没有。这样一个人,死了岂不可惜?”
楚方白调笑道:“非非自来最是喜欢这样倔强性子的人,这回难不成是对这人有意?你也到了年纪了,若是真的好,就别放走了,直接抢回去。”
曲非烟平素虽说谈笑无忌,可言及她自己的终身事儿,总还是要害羞的,当下一跺脚,直扑到楚方白身上,撕拽起来,只不依道:“师傅是不想要我了才这么说呢!”
闹了一会,曲非烟面上红霞散了,便道:“师傅竟是说这样不尊重的话了!我还小呢,总要多在师傅身边儿留几年才好。再说那人,和张师叔年纪也差不多,我哪里就会……”
说着又不由得脸红了。
楚方白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恍然。约莫曲非烟救下的那人,竟然便是令狐冲?
因相隔日久,他也不曾刻意回想,笑傲江湖书中情节早已忘得七八。也就是关于东方之死一节还记得清楚些罢了,曲非烟还曾救过令狐冲,这当真是全不知晓了。
想了想,楚方白笑道:“盈盈也说那人该救?既是如此,那约莫真是值得救下了。如今那人又在哪里呢?”
曲非烟道:“搁在了分舵之后,就是盈盈姐着人照看他。其余我却是不知道了。”
后又笑道:“说起来,那人是华山派的徒弟,倒不像是他们那些正派的脾性。他骂人扯谎陷害下套,都是很有一套呢。若是这人在咱们神教之中,也能成个人物,可惜了却是那岳不群的徒弟,白白这样好材质。”
楚方白笑道:“这么说,你也该另寻个能教你调皮捣蛋的师傅。我岂不也是白白靡费了你这样的好资质?”
曲非烟又跺脚,说笑了一回,就道:“师傅嫌弃我了,我也不在这儿碍眼。我去前头瞧瞧,可有什么热闹看。”
楚方白皱眉道:“前头人多混杂,谁知道就有什么样人了?你还是别去搅混水。你救下的那人,他的仇家兴许也在呢?”
曲非烟道:“这个却不用怕。我和盈盈姐姐救下他的时候,旁侧是没有人的,并没有谁看见了。且他的仇人是青城派的牛鼻子,小门小户的,又不是他地头上,咱们还不怕他。”
又笑道:“前儿盈盈姐姐还说,我功夫已经不错了,寻常门派掌门人也未必能奈何我呢。就算是人多混杂,哪里就怕他了?师傅就是忒地小心。”
楚方白摇头道:“你这丫头就是会捣蛋,说你你还不服气!须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是我也不能够就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功夫好的。你也真不怕招惹了降服不住的人。”
毕竟书中所写,这丫头便是在衡山之上丢了性命。虽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人杀了她,可总是小心为好。
曲非烟却一撩衣角,道:“师傅瞧这是什么?”
定睛一看,那却是先前曾经穿在任盈盈身上的软甲,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给了曲非烟了。
曲非烟笑道:“盈盈姐说,当年便是穿着这软甲,嵩山派的丁勉都没能动她一根指头呢!现下我功夫不比她十来岁的时候要好?”
张丹枫瞧见便笑道:“可不就是这软甲,救了盈盈性命不说,把那丁勉收拾得狼狈!”
又转头替曲非烟讨情道:“她既是想去瞧,你便放她去罢。不然总是要在这儿缠磨着你,你不嫌弃心烦,我也头疼呢。非非又不是官家小姐,大家闺秀的,江湖儿女正是要时常见见世面才好,她也足有十三四了,盈盈在这年岁,已经在江湖上行走了。”
有人帮腔,曲非烟更加歪缠不休。楚方白无奈,便只得放她出了门,张丹枫在后头笑道:“佩瑾也未免小心太过了。非非如今功夫也能称江湖二流,寻常人还奈何不得她。又有那软甲,佩瑾却是不用担心。”
他哪里就知道楚方白的隐忧了。虽说先前和张丹枫说过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可毕竟含糊其辞,不能叫张丹枫知道,他竟只是个书里的人物。这便不能说太多书中情节。
像是土木堡之变这样的大事,后世史书记载原是应当,可曲非烟这样小小女孩的生死,又怎么会被记载下来?真是扯谎也难。
因便叹了口气,楚方白道:“你却是不懂得这父母之心。我虽不是她亲生父亲,养了这么些年,和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了?”
张丹枫笑道:“既是如此说,我也没得反驳。只是这是丫头的孝心,她约莫也是想着让咱们两个清清静静地在一处。若是你真放不下心,不如待会儿咱们也去瞧热闹去?”
楚方白尚未回答,张丹枫却是揽上了他腰间。在耳边低声笑道:“只是去前,咱们也是久别多日了,佩瑾自然知道我心中所苦,且要让我一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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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内室又说了些什么话,张丹枫又如何一偿相思,尚未可知。只说收拾停当,到了前厅,楚方白却有些犹豫,道:“却不知识得咱们,又知道咱们身份的那些人,会不会来衡山呢?若是这时候被揭破了,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怕是真要刀枪相见了。”
张丹枫拉着他手腕从进到厅中,低声笑道:“哪里就那样容易被揭破了?我知道你所谓也只是我师门的几人。今回来的是叶师叔,她尚不知道佩瑾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