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馀里,各在天一涯。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第71章 番外之青乔篇
已经三月了,山下定然是桃花满芳菲了,我数着掌心的纹路,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师姐,喝药。”明蓼将药放在桌上就退出了房门。
明蓼是师父在我之后收的徒弟,年纪轻轻,不过却喜欢装老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师父学的。我叹了一口气,将药一把喝了下去,其实喝不喝也无所谓,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自从回到山上,我就告诉师父不再喝药了,毕竟是药三分毒,肚腹里的孩子本来就脆弱,我再也不能担当任何的风险。幸好师父说开的都是温和的方子,有利于孩子,我才继续喝了下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脉,虽然有些虚,但好歹还在跳跃着。我不知道我能撑到多久,但我必须要撑到孩子出生的那天。
我的身子,本就不适合要孩子,更何况心疾,重创,中毒……一桩桩,一项项,都已经让我的心千疮百孔,自己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更何况是孩子。
每一个学医之人都会保留一个保命的方法,虽然凶险,可至少能活着。师父保住了我的孩子,不过是用了凶险的法子,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保住一条性命必定要以另一条性命去还,我不过是以命易命罢了。
虽然师父不说,但我知道我定然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那么我何不用这为时不多的日子去换另一条命呢?而且这个生命更是我和他生命的延续,即便我离开了,还有一个人能帮我陪着他,我何乐而不为。
我觉得很幸福。
可是我注定要违背我和他之间的誓言了。三年之约,我恐怕撑不到,我虽学艺不精,但也能看出师父每日下的药都是斟酌再斟酌,眉头深锁再深锁。
我的命数改不了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是等孩子降生。
五月,我在房里绣着孩子的小衣服,突然感觉肚腹胀痛的厉害。我虽没有生产经验,但医书曾记载过孕妇生产之痛,我这是要生了。
我深吸了口气,死命的砸碎杯子,总算让明蓼发现了不对劲,冲了进来。
明蓼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窘迫,赶紧把我扶到了床上,又匆匆的去喊师父,我这才算安心下来,我的孩子终于要降生了。
我的孩子注定多灾多难,我足足痛了两个时辰才将他生下来,中途我甚至出现短暂的昏迷,真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可不知为何眼前就浮现出他唇角勾起的淡淡笑容,他说,我会在皇宫等你和孩子回来。
我不能如此,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生命,我若是就此昏睡下去,孩子怎么办,他,怎么办?我害怕极了,指尖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总算醒了过来。
我的孩子终于生了下来,心一松,我才安心了睡了过去。
我的孩子,那么小,那么脆弱,巴掌大的脸,眸子都未睁开。可是我的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欢喜,是的,他是我们的孩子。
他是个早产儿,未足八月就渴望着降生在这个世界,生产之时又差点因为我的疏忽而夭折。总算有惊无险,他安然无恙。
我给他取名毓儿,钟鸣毓秀的毓,他是上天赐予我的灵儿,我不愿他聪敏无双,只要他健健康康,上天庇佑。
我照顾毓儿的时间很少,毓儿体弱,师父为了他的身子,日日药浴,期盼能改善他的体质。而我,自生产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师父看着我的眼神也愈加苍凉。
反而是我,还安慰他,说生老病死本为常事,我不过是提前经历这些,师父历经了那么多,怎么就看不透呢?
师父只是摇头,要我好生休息,他会想出法子为我续命的。
续命不续命,我倒是不计较,我只是担心以后该怎么办。
他还在等着我,我们的孩子还需要我的照顾,我有那么多的牵绊,若是一不小心去了,他们该怎么办?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为小毓儿缝制衣服,虽然做的并不好看,但胜在厚实。
一岁的,两岁的,三岁的……
我为他备了三年的衣服,各式各样,我初为人母,做衣服长长不小心将两个袖子给缝在了一起,只好拆了重做。师父常劝我,不要如此伤神,衣服在市集就能买到,何苦要折腾自己。
我没有折腾自己,平常百姓家的孩子穿的衣裳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的,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