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婚后两人的相处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事实上他们已经这样在一起快要十年了,甚至邻里还在催促他们快些完婚。
他们将会在以后一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或许会因为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拌嘴,或许会为了将来的孩子苦恼万分。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普通,平静到几乎翻不起一丝波澜。却又如此幸福,幸福到让人恨不得永远沉溺在这样的安宁中。
缘一和歌,会这样永永远远在一起,然后一起变成老掉牙的老爷爷和老奶奶,最后一起魂归故土。
“缘一先生?”夜色冰凉,灶门炭治郎静静独自坐在门外,偏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不知为何也在身旁坐下的男人。
穿着一身红色和服的男人沉默不语,似乎在犹豫到底该如何开口。
他出身自武士世家,就算从小并没有得到过多少重视,某种几乎可以说是被印刻在血液中的本能还是忍不住让他过多关注少年身上那把刀。
他说不上来看到那把刀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原本沉寂在血液里的东西在看到灶门炭治郎之后悄然开始在血液中浮动,某种本能悄然在身体里复苏。
继国缘一是被神宠幸的孩子。
他是天生的剑士,从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常人的至高点。
夏日的夜晚并不是一片寂静,聒噪的蝉鸣混杂着青蛙的叫声忽远忽近,远处似乎还有别人家的狗吠混杂在夏夜的噪鸣中,虽然嘈杂,却并不惹人心烦。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沉默良久,久到几乎要让灶门炭治郎错以为身边坐着的其实是个雕像,继国缘一才缓缓开口。
他并不是不信少年口中的旅人一说,只是脑海里总是有那么一跟弦悄无声息跳动,让他觉得少年来此的理由绝非那么简单。
然而更多的,大概还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与少年之间的联系吧。
“你是剑士吗?”红发的男人直直看着少年枣红色的眼眸,忍不住问出声。
尽管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似乎依旧稚嫩,可继国缘一总是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独属于剑士的杀伐之气。
继国缘一的问题着实是在灶门炭治郎的预料之外。火神微微愣了愣,然后下意识摇头。
严格意义上,现在的他本来就不算是剑士。
继国缘一只是视线微微下移,在灶门炭治郎疑惑的目光下看向少年腰间的刀剑。
他虽然是对刀剑一窍不通,可就像是源自血液中的本能与冲动,明明大脑在叫嚣这把刀绝不是他该触碰的东西,然而在某种强烈的吸引下,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
“我……能看看你的刀吗?”尽管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冒犯,少年甚至可以因此翻脸走人,继国缘一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可以是可以……”解下刀剑,灶门炭治郎犹豫许久才慢慢把刀剑递过,脸色有些为难。
这把刀是只属于火神的东西,算不上神器,也不是凡刀。至少说灶门炭治郎目前还没看到过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还能拿起这把刀的。
在他手上只是温热的刀柄在他人手中却如同岩浆一般炽热,哪怕是夜卜,在触碰到这把刀之后手上也险些被烫伤。
小心翼翼接过少年手上的刀,入手的一瞬间继国缘一微微有些怔愣。
即便是没怎么接触过刀剑,继国缘一也该知道刀柄入手应是冰凉的。然而这把刀却不一样,手下温度虽然微微有些炽热烙手,却也并非无法忍受。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奔腾不休,呼啸嘶吼着想要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继国缘一下意识抬起手,泠冽的刀光在空中滑过,赤红色的刀刃即便是在夜晚也依旧鲜艳夺目。
继国缘一说不上这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似乎有东西在脑海中无声被串联在一起,几乎已经要彻底显现在他的眼前,然而无论他怎样试图努力去看清,总是有一层薄雾死死挡住,让他看不清全貌。
手里握着刀的男人僵硬的站在原地,手上青筋微微鼓动,新鲜满含氧气的血液在血管中充满活力奔涌不息。
肺部无声鼓胀,大量的氧气随着血液运往全身各处,脏腑、肌肉都像是受惊了一般骤然炸开,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窜动。
红发男人下意识挥刀,脚下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步伐。
——火之神神乐。
似乎有热烈的火焰随着鲜红的刀身在黑夜中浮现,艳丽的火光几乎要将这一片小小的须臾之地照得恍若白昼。
然而继国缘一此刻根本无法关注这些无谓的事情——他现在就好像是陷入了人类常说的某种无我境界一般,除了手上的刀,再也无法关注其它。
他无法停下舞步——继国缘一终于明白,他之前跳火之神神乐时所感受到的一丝违和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舞蹈。
这是神明的刀法。
圣洁,而又无比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