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甄夫人还是点头,却添上一句:“厉夫人何故来此?”
&esp;&esp;厉兰妡红粉粉的脸蛋看着就叫人觉得舒服,“本宫也是听闻贵妃娘娘有了身孕,特意来此探望——本宫不才,侥幸生养过几个孩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esp;&esp;甄夫人认准了她没安好心,嗤道:“不必了,玉瑾再怎么也有个娘家可以仰仗,无需外人操心。”
&esp;&esp;厉兰妡笑盈盈地说:“贵妃终究是贵妃,夫人哪怕以命妇之身,也不该直呼贵妃娘娘的名讳,这与宫中的规矩不合呢!”
&esp;&esp;甄夫人早就听闻这个厉兰妡牙尖嘴利,善于进谗,这一听果然大怒,正要驳回去,身后甄玉瑾轻轻唤道:“母亲,您该出宫去了,父亲还在家中等着您呢!”又朝厉兰妡笑道:“本宫与母亲一贯熟络,称呼上亲近一点也没什么,厉妹妹,你说是吧?”
&esp;&esp;厉兰妡见好就收,“宫务尽由贵妃娘娘执掌,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不软不硬地刺了她一句。
&esp;&esp;甄玉瑾悄悄使了个眼色,甄夫人忆起女儿的嘱托,知道自己不宜再待下去,于是告辞而去。
&esp;&esp;厉兰妡猛地凑上前道:“贵妃娘娘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晚间睡得不好么?”
&esp;&esp;甄玉瑾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颊,胭脂的余红还残留在上面,却是一种不正常的红润,像死人的脸映着炉火。她别过头去,“初次有孕总觉得不适,不止进得不香,睡得也不好,妹妹
&esp;&esp;崔顺鸳的声音直如黄莺出谷,“原来表哥还记得我,我还当表哥早就把我忘了呢!”
&esp;&esp;她一口一个表哥,毫无面对尊上者的避忌,众人听在耳里,又是不满又是无可奈何——太后和皇上都没说什么,她们更不好提了。
&esp;&esp;萧越亲昵地笑道:“自然是不能忘的,但不知你是否还和小时候一样顽皮?”
&esp;&esp;崔顺鸳脸上一红,似乎忆起儿时青涩的故事,拧着衣角不说话。太后便笑道:“已经是大姑娘了,哪里还能跟小时候一样不知忌讳,想到哪里就是哪里。这是看着皇帝亲近,所以多说了两句,却不知在外头,人人都夸顺鸳是个文静的美人儿呢!”
&esp;&esp;崔顺鸳相当识趣,立刻收拢衣袖,变得沉静且端庄,“太后娘娘谬赞了,陛下听了会笑话呢!”
&esp;&esp;萧越笑道:“朕倒不觉得母后夸大。”
&esp;&esp;三人聊得水泄不通,众妃听在耳里,却一个个变成了木头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仿佛她们都是些一百瓦的大灯泡,阻碍了一家子团聚——他们终究有血脉联结,自己可算得什么呢?
&esp;&esp;太后大约怕再说下去,自己会给侄女儿树敌不少,于是柔和笑道:“哀家许久不见顺鸳了,想留她在宫中多住一些时日,皇帝,你的意思……”
&esp;&esp;萧越忙道,“母后做主便是。”
&esp;&esp;厉兰妡听在耳里,却暗暗称奇,太后摆明了要把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儿子,为何不当场提出来,却只说留她住些日子?莫非太后学精了,怕儿子抗拒,所以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来?
&esp;&esp;她看向贾柔鸾所坐的方向,但见她面上仍含着温婉的笑容,一张脸却隐隐发青,想来太后在殿中私藏了一个美人,也是瞒着她的罢。太后才帮她夺了主理六宫之权,转眼又给她添堵,且两个都是侄女儿,论亲近不分彼此,不知贾柔鸾心中作何感想。
&esp;&esp;厉兰妡回到幽兰馆,心情依旧明朗,也未有一层阴影笼罩着,她的胃口当然也很好,午膳还吃了半只油汪汪的烧鸡,喝了一大盏普洱茶才解去腻味。
&esp;&esp;厉兰妡吃饱喝足,正要睡个午觉,外边忽然来报崔小姐来了。厉兰妡忙吩咐人请进来,一面笑道:“才将睡下,又匆匆爬起,倒叫崔小姐笑话本宫不修边幅了。”
&esp;&esp;“厉夫人丽质天成,不消梳洗都是极美的。”崔顺鸳甜甜地笑起来,“顺鸳因将在宫中住下,姑母叮嘱我到各宫里拜见一回,所以这会子过来,不想打搅了夫人歇晌,是顺鸳的不是。”
&esp;&esp;出身名门,却半点骄矜的架子也没有,的确是个可爱的姑娘。厉兰妡因和气地说:“崔小姐太客气了,既是太后的吩咐,只管住下就是,何必这样劳累?”
&esp;&esp;“礼数上总是不可缺的。”崔顺鸳笑道,“久闻夫人深得皇帝表兄宠爱,如今一瞧,原是应该的,夫人不但容色过人,性子也好,怪道姑母叮嘱我多与夫人结交呢!”
&esp;&esp;有什么好结交的,这意思摆明了要留在宫中么?厉兰妡不置可否,忽见明玉蹦蹦跳跳地从外头进来,崔顺鸳立刻张开笑脸:“这便是明玉公主罢?果然生得十分漂亮,和夫人您活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esp;&esp;明玉紧紧靠着厉兰妡的裙子,略带敌意地看着新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