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醒冲进人群中,神情并不狰狞,但打人却是下了死力气,他甚至听见了几声骨头的脆裂声,和连续不断的叫骂和哀嚎。
身体很痛,很热,有湿濡从刺眼的手臂汇流下来,有一瞬间背特别疼,他怀疑自己的脊椎被敲断了。
但他停不下来,眼前是闪烁的人影,他机械的打人,然后挨打,在一片混沌中,他想起了裴希,他的裴希哥哥。
想起了他穿着礼服在聚光灯下弹琴,想起他把礼物送给自己,想起他笑着捏自己的脸,又想起他躺在棺材里睡着的样子。
自己没能保护好裴希,从那以后他的心脏就破了一个口,只要想起裴希,那个再难自愈的口就开始流血,要带走他全身的活气。
太痛,太冷了
关醒不敢想象要是再失去一个珍视人会怎样,他应该会死吧。
膝盖被木棍狠狠击中,剧痛袭来,关醒踉跄着倒在地上,闻稚的哭喊关醒的名字,他扑到关醒身上,没人能把他扯开,于是棍棒又落在了他身上。
傻瓜,快跑啊,关醒开始还能听见闻稚含糊不清的喊自己,喊楼逍,后来耳朵就是一阵阵嗡鸣。
他努力想要爬起来,全身冷的没力气,关醒艰难伸手,在衣领里胡乱摸索了半天,抓住了那颗被体温暖的温良的平安扣。
太好了,没没碎
似有所感,在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中,关醒勉强抬头,在高高举起棍棒后,看见了飞速逼近的身影。
身影熟悉,同往日里冲过来要抱他的样子完全重合。
关醒撑着的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重重摔在了地上,他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鹤禅渡来了,他的鹤禅渡来了,他的……保护神来了。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替关醒捏了捏被角,鹤禅渡才注意到手上的血渍。
垂眸看了半晌,用手指摩蹭着,血渍的时间长了,已经没有了最初流在他手上的灼热粘腻,现在深黑的像是收到召唤浮现在皮肤上的斑纹。
仿佛与生俱来。
关醒睡的不安慰,发出痛苦的呓语,鹤禅渡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关醒的肚子。
“别怕,珠珠,我来了”
“我在身边的,不怕,没人会欺负你了…”
他垂头,对着关醒的耳廓低语,声音温和喃喃,像在哼童谣,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扫过关醒的皮肤,如同倦鸟归林,深深吸了满腹关醒的味道。
关醒的神情重新变得安稳,鹤禅渡在他的耳际边贴了很久,听着关醒绵长的气息,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然后起身,侧头吻了吻关醒破碎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