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弃了摩托,借黑暗掩护,潜到码头下方,弹出牵丝,借力攀到船外壁,将耳朵贴在船壁上一听,便发觉船内少说藏着二十人,呼吸轻微细长,心跳平稳缓慢,都是正经的好手。
常兴来真正怀疑的是红脸膛年轻人,在妈祖庙演戏,不仅是为了让老八假死脱身,还是要把红脸膛年轻人钓出来。
他怕是今晚就要借这渔船前往猫仔屿铲除老舵爷。
我慢慢爬到船舷处,探头观察。
船头已经站了两个人,都是渔民打扮,眼神凶厉。
红脸膛年轻人对两个术士道:“俞大师,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扮师傅那个术士向着红脸膛年轻人道谢。
就在这功夫,那两个渔民突然从后腰摸出短刀,快步上前,一人挟住一个术士的脖子,挺刀就往后腰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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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术士临危不变,同时猛跺一脚,喝了一声“祖师爷助我”,登时气力大增,抬手抓住挟在脖子上的手臂一扯,便把那手臂生生扯了下来。
那俩渔民惨叫后退。
几乎在同时,红脸膛年轻人摸出手枪,对着扮成师傅那个术士咣咣就是两枪。
扮成师傅那个术士胸口冒血向后栽倒。
扮成徒弟那个术士踏前一步,双手伸直,手心向上叠放,左手在上,右手中指弯曲勾住左手中指根部,前着红脸膛年轻人一指,喝了一声“打”。
红脸膛年轻人身子一晃,脸上露出茫然神情,但短短一瞬,他就恢复了神智,脸色大变,急忙后退,举枪要打那扮成徒弟的术士。
可那术士却趁着他这一恍神的功夫已经欺身上前,袖中滑出短剑,一剑便刺穿红脸膛年轻人的喉咙。
船舱里藏的人动了,呼啦一下便冲出来,端着长短枪刀斧叉,将那术士围在当中。
那术士抬手一抖袖子,打出一篷香灰,跟着便往甲板上一趴,双手结剑诀,举过头顶,大喝“祖师助我”。
一众冲出来的打手眼神恍惚,却是被迷了神智,呆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术士从甲板上爬起来,冷笑了一声,也不看自家受伤的同伙,一脚把捂着喉咙还在倒气的红脸膛年轻人踢下船,对着船舱道:“来爷,别躲了,出来吧。”
常兴来慢慢自船舱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枪手。
“真是好手段,怪不得敢斗惠念恩。”
那术士道:“来爷,就凭这点本事,连我都斗不过,还想去杀老舵爷,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常兴来道:“杀老舵爷?这话是从哪说起。我跟老舵爷合作三年了,他保着我们的船,我们保着他的人,大家各取所需,一直很愉快,我为什么要杀他?俞大师,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
那术士道:“红脸儿讲的,你让他杀我们两个,防止我们通风报信,然后你会亲自带人去猫仔屿杀老舵爷。”
常兴来道:“我常某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如今一身却维系着沿岸十几万人的生计,不为自己也要为大伙珍惜自己这条命。老舵爷多大的本事,真要杀他,我会亲自上阵?不,我会躲得远远的,等事情落定再出来。红脸儿这个王八蛋吃着我的饭,私底下自己单开线跑白相,被我发现就备了船想趁我应对惠念恩的空档逃跑,好在我早就盯着他了,今天来这里就是截他的。只是想不到,还有意外之喜。大师,你们也在红脸的买卖里有一手?这是何必呢?你们想要参股,跟我直接说就是了,我常某人自来好交朋友,尤其是像你们这样有真本事的,只要开口,准少不了你们的。”
那术士迟疑了一下,道:“你真只是来截红脸的?”
常兴来从后腰摸出自己的手枪,扔到甲板上,又向身后两个枪手示意。
两人便也扔下手中的枪。
常兴来敞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展示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家伙,道:“大师,自从你们到我这里来,我待你们怎么样,好吃好喝待着,答应的酬金不差半点,对付惠念恩这种干系身家性命的大事,都放心托付给你们,我有多信任你们?没了你们帮衬,我靠什么对付惠念恩?老舵爷是本事大,可他从来不离猫仔屿,难道我也躲到猫仔屿去一辈子不出来?你要是信不着我,也不要紧,我这就安排船送你去猫仔屿,怎么样?”
那术士道:“来爷,你是东南沿海的江湖顶把子,一言九鼎,名声在外,我自然信得过你,今天就这么着,我先带师傅下船找地方治伤,有话我们回头再说。”
常兴来道:“需不需要我安排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