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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关于云奉未婚妻,时将军之女回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盛隆,还传,时将军的女儿长在乡下,第一次到云家,是一路跟云三公子吵着进去的,言语粗鄙不堪,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人断案,剖腹验尸的话,晦气的很。
而且在昨日为他二人接风洗尘的流觞宴上,她还口无遮拦,说什么感念养父母,看不上叛国的生父母,想草草找借口搪塞了云家的人好回乡下。
一时间,云家成了盛隆权贵们私下嘲笑的对象,笑他们二老放着好好的门当户对的人家不要,非要去热脸贴冷屁股,要个叛将失散多年,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亲生女儿的人,关键这人还看不上他们家,觉得他家规矩多不自在,想敷衍了好回去呢。
“哪个王八羔子传的消息,让老娘知道了,定打得他娘老子都认不出!”公孙炽生气地摔碎了桌上的茶盏。
“怎么相爷还不回来,他是想等我儿被盛隆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笑话完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再回来吗?”
公孙炽越想越气,又甩了个花瓶在地上。
门外侍立的下人一个个都低着头,生怕与公孙炽对上一眼,就被乱棍打死。
傍晚时分,云家祠堂内,一个微胖,面目和蔼,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进来了。
跪在祠堂里的云奉只回头略略看了一眼,叫了声“爹”,就把目光放回到牌位处。
“你这是为着什么事过来领罚啊?”云季桐走到云奉跟前,低头看着他。
“蜻蜓跑出去住客栈了,娘说是我惹了她的气,命我过来反省。”
云季桐了然地点点头,回身端了盘供奉用的糕饼过来,捻起其中一块放在嘴里。
“还是这里的果子吃着有味道。”他说着,把盘子推到云奉面前,云奉也拿了块起来吃。
“你也来罚跪?”云奉问道。
云季桐放下盘子,整理了会儿衣服,忽听外面有脚步声,迅速撩袍子跪在蒲团上。
“你母亲说,怨我昨日没回来主持宴席,所以才有今天外面那这个风言风语,叫我反省好了再回去。”
等脚步声远了,云季桐身子一歪,侧坐在蒲团上,端起盘子继续吃:“我昨日入宫,官家拉着我讲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他忽然感怀起时镜那小子,留我多喝了几杯,就把我留在宫里了。”
“因为蜻蜓回来了?”
“说起当年,我们三人,一个是不受待见被赶出门的庶子,一个是被继母算计早早离家的嫡子,一个是被叔叔夺位,困守他乡的太子。本以为时也命也,哪想当真就是时也命也,平定叛乱,荣耀加身。”
“父亲是否该给我另外半截签子了?”
云季桐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这才站起身从祠堂里的某个柜子里取了那半截签给云奉。
“你此行回来的匆忙,有些事还没料理完,不过为父念你是初次行事,也就不苛责了。”
没有料理完。
云奉拿着签子,陷入了沉思,崇州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还有什么事情,是花厌城,还是漏网之鱼?
可江山域景图是给他的第二件事,跟崇州没有关系。
忽然,一个想法在云奉脑海里闪过。
“徐逸!”云奉道。
见云季桐露出欣慰的表情,云奉知道,自己想对了。
如果徐逸也是内奸,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丁佐对那消息坚信不疑,怎么都不愿意透露出半点,为什么族里说得上话的老人们会这样肯定。
还有另一点,当日在戏台处,他只吩咐了几句话就让那些村民陷入怀疑,他徐逸一个为官多年的人,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吗?他要是真的无能,怎么会坐上巡城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