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仿佛又被四年前的时光拽了回去,完全注意不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膝上,被他拥在怀中。她满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当年的往事,所有来自现实的只有他的娓娓讲述。
她目光直愣愣盯着空气中的虚无,缓缓点头:“我懂了,动手的是我爸的仇人,他是想借此来报复我爸;可是实际上却是先生的仇人在后头怂恿。他们也怕我发现实情,所以全程都将我困在黑暗里,让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皇甫华章闭上眼睛,紧紧拥住怀中小小的她:“当我看见视频里,是你正在因为绝望而拍门、挠墙,听见你哭喊,说你不逃了,也再不抗拒了,只求能有个人听你说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的小姑娘,我心底最最不能被碰触的美好,竟然被他们折磨成了那个样子!”
时年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曾经那样过。那一刻她担心自己已经疯了。
“他们说要我去,要我用自己去换下你。”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面颊,指尖无声地表述着爱惜。
他深深吸气,心口起伏:“虽然我知道我不能屈服,我所有的手下也都求我不要意气用事,可是我还是放下了一切,躲开我手下的封锁阻拦,易容换了假护照买了机票独自飞回国内。我不做停留,直接去找到了他们……“
时年听到这里,身子便是一震,猛地从噩梦里清醒过来,转头惊愕地望住他:“你怎么可以为我那么冒险?!”
他笑了,伸手捧住她面颊:“怎么不可以?为了你,我没什么不可以!”
时年这才感知到他的指尖,身子便是微微一颤。
却没躲开。
她定定望着他的眼睛:“后来呢?”
他的掌心原本微凉,因为她的接受而缓缓燠热了起来。他控制不住地向她靠近。
“后来,我跟他们谈了条件,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我只分阶段地答应他们的目的。我唯一的俄条件是,让我跟你在一起。他们忌惮你的父亲是中国的警察,而且是声誉卓著的神探,所以不敢让我将实情泄露给你,他们就与我谈了条件,不准我说话,更不准我告诉你实情,否则他们会……伤害你。”
越来越近了,距离四年前的谜底已经近在咫尺!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太过期盼,也许是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又让她恐惧……总之,这一刻的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绪,只是周身控制不住地一直在抖,颤抖。
他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便缓了一口气,伸手又紧紧将她抱进怀里,将她的头贴在她心口,掌心划过她的发丝,像是哄着一个惊恐的孩子。
“……没错,我的念,那个在黑暗里陪着你,在你掌心写字,拥抱着你哄你睡觉的人,就是我。”
“我对你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告诉你我会保护你,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一股巨大的悲怆,从心底宛若火山爆发一般轰然涌起,奔上心头。
她一把抱紧了皇甫华章,大声地哭喊了出来:“先生!你怎么才来呀,你怎么才告诉我呀?!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为什么……”
如果先生早一点来,是不是那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爸不会为了救她而死,妈也不会因为禁受不住打击而病了……
那她更不会有那四年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没有与向远之间不该存在的婚姻。
她也会如同这世上每一个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女孩子一样,安安静静念完她的大学,然后找一个相亲相爱的男子,平淡却幸福地过着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要这样远渡重洋,不要这样担惊受怕,不要这样悔不当初,更不要这样被蒙在鼓里啊!
皇甫华章眼底也涌起了水意,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落下唇去吻她的发顶。
“是我错了,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如果我能早就想到那件事会牵连到你……如果我从前不那么自负,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他扳着她那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儿,让她对上他的目光。
“我知道我欠了你什么:我欠了你父母,欠了你爱情,欠了你婚姻,欠了你……一生。”
“就都让我补偿给你,好么?念,我会你的父母一样疼爱你,我会如初恋一般热烈专一地爱你,我会给你盛大的婚礼,我会——这一生永远陪着你,为你生,为你而死,好么?”
。
时年哭了许久,累得在他怀中睡着。
皇甫华章脱下自己的羊毛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竖起手指朝夏佐示意,继而悄然起身,不想吵醒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