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考试将和物质利益挂钩,哪能轻易让人过呢。”黄楠清说。
“考试分两类,企业类与非企业类,科目是会计实务和综合知识两门。企业类会计实务是我的强项,综合知识呢,我自己搞不全,需要和学校其他两个老师协同答题。”顿了一顿,隋呈信口气一变:“哪像你,一人就能搞定两个科目。”
“我是单枪匹马,独来独往,没人帮得上忙,不像你们,三把快枪,顶上一挺机关枪啊。”
“三个人协同搞,一些事情扯不清呢。”隋呈信感叹地说,“唉!说这没啥意思。会计师考试还是把试卷搞出来答题最稳当,像去年你的经济师考试。1993年没经验,设想可行,就牺牲了三个考生的利益,让他们把试题从考场内抄出来,结果是字体潦草,答题时间剩下的太少,结果,事情搞砸了。”
“是啊,这方法可行,但笨拙,把握时间很关键。”黄楠清说。
“1994年和去年就轻松了,”隋呈信的音调高了起来,“有能耐的搞出了试卷。这不,过几天,嘿嘿,来人刚和我接上头,说是孟副市长的小姨子要考试,考试那天孟副市长的老婆要去考点十中坐镇,不用复印考试卷,拿原卷在校长办公室直接答题呢。”
“当今能人辈出,”黄楠清说,“乱世出英雄,和平年代搞风骚,你没听人说,领导领导,领着捣嘛。其他挨不着咱去管,欠你一份人情,给我一张答案就行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舞弊人生(三)(6)
“给你答案没问题,但不知你是咋样操作的。”隋呈信点着头说。
“操作会计师考试,你经验丰富,”黄楠清说,“真理都是摔打出来的,还是你讲吧。啊。”
“先看试卷题型吧,基本是:填空、单选、多选、判断、填表计算、并表分析、综合题,还有关键的会计分录题。具体操作,一是把答案直接送到考生手里,这需要能耐,硬关系;二是BP机和带耳塞的手机同时使用。哦,不讲了不讲了,你比我行啊。”
行不行的,说的黄楠清“哧哧”直笑,过后,隋呈信讲了考试那天在哪里、几点几分等他答案。半晌,隋呈信往前伸着头,眨着眼皮:“哎,老黄,实话实说,隐瞒不是弟兄,你搞的经济师考试,哦,……考前,有没女考生想和你睡觉?”
“呵,经济师可没你的会计师硬,”黄楠清上身一闪,脸一红,“你搞的是金领、金项圈。时至今日,还没哪个肯为我献身呢。呵呵……”
“你别笑,说了可别对外人讲。”当老师多年,一般不会不好意思的,“我碰到一回,只要能让她考试过关,那意思很透彻,蹭得我心里发痒。但没敢上,觉得搞交换没情调。”
“后悔不?送上门的,要想考试全对就和老师去睡,哈哈……”
“嘿,嘿,顺嘴。”
离考试还有两天时,黄楠清和申新华通了电话,要他备好两部手机,一部带耳塞的在场内接听答案,一部在场外给他念答案。又特别提醒,不打点监考老师,一切前功尽弃。BP机用申新华本人的,由常铭把单选、多选及判断题的答案打在BP机上。至于考试当中场外与场内的沟通,答案如何念与怎样接听,场外问一声表示什么,问两声又表示什么;场内咳嗽一声说明什么,咳嗽两声说明什么,没有应声又说明什么,手机断线了又该怎么办。
黄楠清和申新华在电话里演练了数遍,直到有了默契。
5月24号上午十点四十分。等在预定地点,黄楠清拿到了隋呈信给的答案复印件,他想问上两句有关答案的,可是一眨眼,载着隋呈信的黑色奥迪的车屁股早跑远了,黑屁股越来越小。
当时黄楠清一见答案心就慌,和他自己对着试卷答题的心理掉个两样,这就是开车的人稳当,坐车的人心慌。帮忙的事情,为别人的,都慌,是普遍现象,或是心理素质差了一点。
感觉申新华接通了手机,黄楠清咳了两声,听到一声咳嗽后,他开始用普通话不急不慢地念起答案。考场内,小鸡叨米似的写字声、试卷掀动声、桌子板凳偶尔挪动声、监考轻微的走步声、考生叹唉声,诸多响声黄楠清可以清晰地听得到,感觉他自己就在考场内,又恍惚离它很远很远。
下午的操作也顺利,综合科目的答案比上午早到了30分钟。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舞弊人生(三)(7)
危重病房是个大房间,病床多却只有两个病人。过了零点黄楠清才往那低矮的单人弹簧床躺去,是可以折叠的临时床。床上铺条单子,没有枕头,和衣躺下有些硌身子,胳膊一弯就是随手来的枕头。
弹簧床和一张病床很近,平展在这张病床前面,像个跟班,或护卫。病床上躺着黄楠清的妈,她已经睡着了。妈是前天后半夜被爸和在家住的老四送来的。主治大夫说:“病很重,心梗,这病不是头破血流、缺胳膊少腿似的吓人,可是笑面虎啊。”还嘱咐要卧床,吃饭、大小便都要在床上。
清晨七点来钟,黄楠清在盥洗间把热、凉水混和兑了盆温水,回到病房他拿出盆里的毛巾拧了拧,抖开又对折,拿指头感觉一下温度,就站在床前给坐起的妈擦了擦脸,接着又握住她的手腕,交替着把她手心、手背揩了揩,随后他拿起从家里带来的两个白细瓷碗,到医院食堂排个短队打了一碗小米粥,菜是芹菜凉拌豆腐干。吃啥饭菜他征询了她的意思。
侧坐床头黄楠清拿勺子喂着妈吃,间或用毛巾抹去她嘴角、嘴唇上粘的小米粒。从出生到现在,他是头次如此伺候妈,虽有孝敬心,也勤快,动作却不熟练。
喂妈吃完饭、洗好碗和勺子就快八点了,老三还未过来接替,黄楠清兄弟四人是轮流到医院守候的。他站在床前,妈说:“你瞧,手都瘀肿了,金戒指箍得难受,去掉你拿走吧。”
她把左手翻来覆去,瞧着。黄楠清没在意她的手,有点肿,只是发觉她这两年的确发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