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谕留心了平时萧从简在宫中宴席时候下筷多的几样菜,命人将这几样的宫廷菜式抄下来。萧从简虽然只瞄了一眼,也看出上面几道菜都是自己喜欢的。
&esp;&esp;他谢过了皇帝。
&esp;&esp;李谕又道:“这是小事。朕还有一件大事想问丞相。”
&esp;&esp;他顿了顿,收敛了神色,问:“丞相想对外用兵吗?”
&esp;&esp;萧从简居然又笑了。他原来以为皇帝问的大事大不到哪里去,但这次皇帝终于是问起了件大事。他以为皇帝会一直装聋作哑下去,把事情拖到最后才出手。
&esp;&esp;“陛下,”萧从简虽然感慨,但他拿不准皇帝的态度,“用兵是大事。”
&esp;&esp;“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李谕刚上了课,现学现卖。
&esp;&esp;这段时间以来,李谕并不是完全不思考国事——当然,他有自知之明,若自己一股脑把自己的思考说出来,恐怕朝中大臣很快就会发现他完全是个政治素人,一个白痴。虽然原来的汝阳王也被人当白痴,但这两种白痴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
&esp;&esp;但这几个月下来,他从原来的两眼一抹黑,到开始渐渐看到一些东西。虽然朦朦胧胧,看得模糊,但一个大轮廓已经逐渐显现了。
&esp;&esp;就好像突然有一天,李谕就把所有线索都拼凑起来了。所有朝会上的议论,周围人的明示暗示,他想了好几个月,终于十分确定了一件事,就是朝中有人想对南方边境用兵。
&esp;&esp;李谕补了历史,知道其实本朝的用兵从开国打下天下之后,并没有彻底停止过。高宗皇帝时候有两次大举出兵,就是萧从简一战成名的时候,不过那两次都是对北方用兵,从此北方安宁。
&esp;&esp;之后高宗停止用兵,留些时间给国家休养生息,对南边用兵的事情暂时按下。几年后高宗驾崩,国丧时期,不宜出兵,孝宗继位之后没两年,又驾崩。今年到了延平元年,总算安定了些,出兵之事众人终于渐渐议论开始多了。
&esp;&esp;李谕想起之前萧从简说过“陛下的天下,不只是在京中”,想起了冯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贡马匹,许多点点滴滴都可以相互映衬。
&esp;&esp;今天他终于把话挑明了,问萧从简:“依丞相所见,该不该对南边出兵?”
&esp;&esp;萧从简看向皇帝,他终于点了点头。他会好好向皇帝分析眼前的境况。皇帝笑了起来,那笑容让萧从简想起当年的高宗,那时候他才露头角,高宗当年也一样这样问过他——“以朴之所见,现在是不是对北边出兵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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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萧从简从宫中一回到家中,就命人叫萧桓到自己书房来。
&esp;&esp;侍从很快来回话,说萧桓还没有回府。萧从简并不很拘束萧桓,他知道年轻人想要在外交友游玩,管也管不住。何况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萧桓从小就知分寸,这个优点是随了母亲。
&esp;&esp;萧从简就叫幕僚先拿了地图来,他将已有的几份地图和最新收到的消息一一对比。高宗还在时候,就说过南边必有一战,总得要彻底扫平。只不过当时北方更危急凶险,两线作战太过吃紧,因此先暂时将南边放下。
&esp;&esp;这两年对外用兵的国力早已经足够,萧从简心中早就有一套方案,等的无非就是一个时机而已。
&esp;&esp;与几个幕僚议论了许久,有人显出疲态,萧从简就让他们先退下了。他独自又在书房等了一会儿,侍女来剪过一次烛花,萧桓才终于回来。
&esp;&esp;萧从简见他并没有大醉,衣着整齐,就没有责怪他,只问他去了哪里。
&esp;&esp;萧桓只说去了舅舅家。萧从简知道他一向与舅舅家的几个表哥交好,他也乐于看萧桓与妻子娘家关系密切,便不再问。萧桓反问:“父亲等我,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esp;&esp;萧从简道:“皇帝今天问起了对南边用兵的事情。”
&esp;&esp;萧桓差点跳起来,他按捺住自己的激动之情:“父亲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