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干过无缘无故的事情了。冯佑远在皇帝身边这么久,一直刻意逢迎,皇帝并没显出不受用的意思。
&esp;&esp;把最近的事情连起来想想,萧从简已经明白了——冯家一直很心急,看来这次是急过头了。
&esp;&esp;果然不几日,冯家就有人来找他了。
&esp;&esp;只是皇帝没在他面前提起,他便不用去关心冯佑远这事情。冯佑远说到底,只是一个小角色。宫中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冯家的一枚小棋子,没什么舍不起的。只要皇后还稳稳坐在中宫的位置,就不需要他出手干涉。
&esp;&esp;不过皇帝的心情自从皇后办赏荷宴之后,明显低迷起来。宫中也是怪得很,德妃自从那天之后就病了,皇后说是也病了。行宫中的氛围都不适宜消暑了。
&esp;&esp;萧从简这日过去,皇帝又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esp;&esp;“陛下,不过是赶走了一个冯佑远,若果真如此牵肠挂肚,一句话就可以将他再召回来。”萧从简说。
&esp;&esp;李谕干笑了一声,他怀疑萧从简对这前因后果早就一清二楚了——他不信冯家没求到丞相那里去。萧从简这风凉话说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像自己不是丞相一样。
&esp;&esp;“丞相,朕真羡慕你。”李谕感叹了这么一句。
&esp;&esp;萧从简哦了一声:“陛下这话,从何谈起?”
&esp;&esp;李谕道:“你看,你就萧桓一个儿子,萧皇后一个女儿。多一个孩子就多操一分心。你要操的心不多不少刚刚好。所以朕羡慕你。”
&esp;&esp;萧从简道:“这件事……并不是臣自己只求一子一女的。臣倒是想要多几个孩子多操心,只是亡妻体弱,只能如此。”
&esp;&esp;李谕觉得自己又被扎了一刀。他默默地吐血。
&esp;&esp;从前萧从简和他不熟,从不在他面前谈论自己的私生活,他觉得不太开心。现在萧从简和他熟了,谈论私生活也显示了亲密,但他听了还不如不听!太虐了。
&esp;&esp;萧从简又道:“陛下的两个皇子,都聪明伶俐。陛下又有什么可操心的。”
&esp;&esp;李谕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和他打哑谜:“朕只是觉得二皇子可怜。”
&esp;&esp;萧从简看了他一眼,道:“看来陛下心中,其实早已是有答案了。”
&esp;&esp;李谕一愣。随即明白了,萧从简算是把他的谜面给破了。
&esp;&esp;因为他说二皇子可怜。为什么可怜,因为本是两兄弟,却要分个高低。若二皇子高过大皇子去,那就不是二皇子可怜,而是大皇子可怜了。
&esp;&esp;原来他真的早就有答案了。
&esp;&esp;他其实心里清楚,实在是没有道理不立大皇子为太子。
&esp;&esp;他终于把话挑明了,说道:“看来丞相也是赞同立太子之事了?”
&esp;&esp;萧从简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陛下,人选是一回事,时机是一回事,方式又是一回事。冯家可能惹了陛下不快,但不管如何,大皇子与此事无关。”
&esp;&esp;李谕简直惊呆了。不愧是丞相,给人擦屁股的方式都这么干脆优雅。
&esp;&esp;他看出来了,萧从简现在就是要一个稳,要他一句保证,就是确定会立大皇子为太子。至于什么时候立,再行商议。
&esp;&esp;李谕心里还是有点点难受,不过比起前些时候,已经舒服好多了。为什么同一个中心思想的话,从不同的人口里说出来,听起来就是不一样呢。
&esp;&esp;不过脑洞一下,如果萧从简和他有个孩子,不要萧从简开口,他早就要立立立太子了。
&esp;&esp;“好吧,”他对丞相做了口头承诺,“大皇子是嫡长,这一条就足够了。”
&esp;&esp;萧从简微笑起来,安抚了皇帝几句。
&esp;&esp;他原来还是有那么点担心皇帝真的有意偏袒二皇子。听到皇帝那一句“二皇子可怜”的时候,他就放了心了。
&esp;&esp;李谕许了诺,知道将来不发生意外,阿九一定会是太子。话一说出口,他心里也就认了这个事实。语言是有魔力的,在萧从简面前说的话更是。他这会儿心平气和多了。
&esp;&esp;他现在想想,他问皇后的那句“天下的诱惑那么大么”,其实也可以用来问他自己。这天下,谁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