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馒头,一碟凉拌白菜,一碟酱油黄豆,一碗小米粥,这是他晚饭的全部,这已足以令他感到满足。
白衣人将碗筷收拾好,缓缓走向庭院,出门后顺手为他带上了门。
大厅中一根蜡烛,两盏油灯燃的正旺。
煮茶的火炉,木炭已经燃尽,空气里寒气逼人。
他将双手笼在焟烛上,感受它微弱而温暖的光。
然后他打开桌案上那卷用厚厚的牛皮纸袋包裹住的卷宗。
洛阳宋家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第一页写。
家族渊源:据传五十年前有一伙宋姓人自关外进入关内,起初这伙人在洛阳以种田为生。其时,都未显露过人之处。唯一值得注意之处是“只是传闻,并未查到确切证据”,据传有一宋姓军官于易学术数颇为精通,且擅长军中战阵武学,精通长拳,长枪,战阵,此人很可能是洛阳宋家一脉的的源头。
初代家主:宋田。擅长梨花枪法,是洛阳戏院有名的武生。急公好义,广交江湖人士。家中财物大多用于仗义疏财,常为贫苦农人慷慨解囊,打抱不平。一生虽与富贵无缘,但在洛阳博下一个仁义的好名声。寿高八十四。无固定武器。
第二页写。
二代家主:宋莫知。从小熟谙家传武学。并在年纪尚幼时即入少林学拳,后入武当学剑,精通多种武学,兵器,游历江湖七载,罕逢敌手。江湖人称搜魂手。不赞其兵器,只赞其手,不只为赞其武功之可怕。只因无论任何兵器在其手上,都有鬼神莫测之威。据传其武功已至叱气成雷,重楼飞血之化境。颇值得注意之处为,江湖七载从未与任何人结下仇怨。反而在与多位武林高手交手后,结为莫逆。熟读四书五经,并与道家全真龙门派多位高修,佛家禅宗的多位禅德相交颇深。颇有乃父宋田之家风。三十岁开始整合洛阳的宋姓族人,历时二十载终成现在之局面。交友广阔,不避权贵,不嫌贫贱。且颇有生意头脑。急公好义,乐善好施。据传十三年前连续两年的旱灾,宋莫知曾将宋家府库累年所积攒的三十万两白银用于买粮救人,活人无数。此举一举垫定洛阳宋家十余年来无可匹敌的声望。据传在他的授意下,宋家每年仍花费不少于十万两之数的白银用于扶困救弱。无固定武器,使剑最多。
第三页写。
未来家主:据可靠消息,宋家现任家主已离开洛阳,目前行踪不明。现在宋家群龙无首,宋莫知的长子宋远暂代其位。宋莫知共有三个儿子,二个女儿。除长子宋远,还有次子宋得一,幼子宋无一。宋远和宋无一都是宋家家主未来的热门人选。
宋远:少时即离家学武。返家不足半年。颇得其父仁义之风。师承,不详。武功,不详。武器,不详。
宋得一:五年前因怡红楼事件,被宋莫知逐出家门,并永不许其踏足洛阳。此后,在江湖中失去踪迹。据闻其心灰意冷,已决心老死山林,永不复出。武器,剑,名追风。
宋无一:武学天才。据闻其武功已不在其父之下。但为人孤僻,喜独居,少与人往来。武器,刀,名破空。
田产:约一百亩。
商铺:无。
银号:无。
马队:无。
镖局:无。
第四页写。
宋莫知探详。
一生经历大战五次:
一.战平小李飞刀的传人-叶红叶。叶红叶在了解他的所做所为后,无法对其出手。从此宋莫知多了一个江湖知已。
二.战平荆无命的传人-路何方。路何方的夺命快剑虽轻易夺去了不少江湖高手的命,但他却无法夺去宋莫知的命。因为宋莫知并不认为他自己的命有多高,所以他的发招全都有去无回,有死无生,在夺命快剑下将自己的命夺了回来。在两百招过后,他们已握手言和,成为莫逆。
三.三百招后以半招之差负于飞剑客的传人-沈飞虹。但沈飞虹坚持自己并未胜。因那时宋莫知马不停蹄的疾驰了三天三夜赶去赴约。沈飞虹当然知道体力和精力对一个剑手的影响。所以他对这场比试,从未承认自己战胜。
第五页写。
四.一招击败西门吹雪的传人-西门易寒。因西门易寒虽得到西门吹雪的真传,一直未有败迹。但他有一天突然厌倦了血雨腥风的江湖生涯和无穷无尽的挑战约斗。在他行至洛阳,看到洛阳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平和气象,终于下定决心将西门家数十年来的无敌名号让出去。而他决定让给的那个人,就是宋莫知。“那个人可以让江湖更平和。”西门易寒曾向他的好朋友陆小鸡这样说。然后西门易寒就从江湖消失了。据说陆小鸡曾对还想通过他找西门易寒决斗的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走了,告诉我如果还有人找他决斗,让我转告他们。何必西门才吹雪,东巷暄暄看烟花。莫问易水今何在,江湖一梦时正寒。”
第六页写。
五.陆小鸡与宋莫知的决斗就愉快的多了。他们找到二十个剑术高手各自施展自己的拿手剑法,约定谁用手指先夹断其中的十把剑的剑尖,就算谁赢。陆小鸡夹断第十柄剑的剑尖时,宋莫知才刚刚摸上第十柄剑的剑尖。但陆小鸡却哈哈大笑,笑得连肚子都直不起来。因为二十名剑手在舞剑之前,有十名用的是铁剑,十名用的却是木剑。宋莫知夹断的十柄全是木剑的剑尖,陆小鸡夹断的却是铁剑的剑尖。而宋莫知夹断木剑的剑尖的理由,居然是铁剑打造一把不容易,耗费了铁匠不少的精力和功夫,而这样轻易的把它们折断太过浪费。而刻出一把木剑却简单的多。木头断了还可以用来烧火。陆小鸡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又笑着翻着跟头上了房顶,又笑着翻着跟斗远去,留下了宋莫知和围观的目瞪口呆的众人。
卷宗翻过六页,他的脸上却忍不住浮现笑意。这么多文字过去,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死过一个人。这和他往日翻阅的卷宗大不相同。
吱呀。白衣人推门而入,涌进的北风将烛光吹的一阵摇摆。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忍不住道:“什么事这么开心?难得看到你笑一笑。”
他本欲烣复那冷冰冰的样子,以保护自己的心事不被人看穿。
可这些卷宗里写的事情,简直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为了招揽听众而编造出来的离奇故事还要离奇。
他笑着道:“尹兄,你一定要来看看这卷宗,我现在才知道大哥。。。,我现在才知道四堂主送卷宗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洛阳宋家,他们真的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