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后,梁文傅坐在太师椅上低头浅笑,“韩承旨对发妻还真是上心。”
“梁侍郎今日登门可有什么要事吗?”
“来都来了,某便不与景明兄绕弯子,”梁文傅瞬间冷下脸,“教唆太子之人,是韩都承旨你吧?”
“下官不知侍郎指的是什么?该不会侍郎以为贬官一事是下官出的主意吧?”韩汜旋即笑道:“侍郎的作为,用得着下官教唆么?”
“你。。。”梁文傅沉下愤怒的脸,“我今日来不是与你找不快的。”
韩汜站起,“韩景明从不与人结党,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亦不会,他人落败与我何干?倘若我落败,亦不会牵连他人,独自一人来,独自一人归。”
梁文傅也随之站起,凝起双目注视了好一会儿,“韩都承旨两袖清风,既如此梁某也不打搅,就此告辞。”
韩汜合起双手看着梁文傅的背影,“梁侍郎,下官要奉劝你一句,父子永远胜过君臣,不要试图掺和进天子的家务事,如今你唯一的退路只有辞官归隐。”
梁文傅止步,看着庭院里的枯木,颤笑道:“东宫作为,梁某知晓太多,若辞了官,还有活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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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中福宁殿
“官家。”赵慈迈入殿内。
皇帝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提上最后一点将笔搁下问道,“何事?”
赵慈弓着腰,见泛黄的宣纸上用行书写了几句诗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官家又想起了往事吗?”
皇帝转身将老迈的手搭在椅子上,轻轻摩挲道:“真凉啊。”
赵慈皱起白眉,“楚王妃派人献了一颗海棠,说是从江宁运过来郡国夫人年轻时栽种的,每年盛春都开得极好。”
皇帝听后反应极大的转过身,想也没想便提步走出了福宁殿,玉辇载着他出垂拱门,下辇一抬头间便瞧见了由几个内侍照看的海棠树。
几个内侍小心翼翼的修剪着枝丫,“听说此种海棠最是名贵,一小株都不下十金,这颗海棠这般大相貌也极佳怕是要数百金。”
“楚王妃送来的能差吗,听说王妃与其生母都极爱海棠,王府有个花苑满院子都是海棠。”内侍拿着金剪子,突然见到主干上有一个老旧的疤痕,“哎,这里有砍伤,还不浅呢,看痕迹应该过了不下二十年吧。”
“嘘,官家来了。”
几个内侍停下手纷纷后退着跪下。
【晋阳龙城战败的皇子归朝,被皇帝一阵数落与此同时广施仁政的皇太子却逐渐得到朝臣拥戴,相比在御史台的姜家,他更需要政事堂的崔氏,一道诏书下来,皇三子齐王与参知政事之女崔氏大婚。
诏书下达当日,都进奏院刊行的邸报传遍整个东京,女子一气之下回了江宁祖宅。
齐王身着戎装,从御马上跳下,却被姜家家仆拦在门外,“我知道她就里面,让我进去跟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齐王握着佩剑走进姜宅的院子,正值盛春,海棠迎风峭立,女子朝寻来的人微微福身,“奴见过三大王。”
听着别扭的称呼,齐王摩挲着剑柄皱眉,“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新婚大喜,三大王应该多陪陪王妃才对。”
“我。。。”齐王松开手抬起朝他走近。
女子便憎恶的抽出他腰间佩剑,使得他吓得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来便是,你莫要因我伤了自己。”
女子皱起细长的眉毛旋即朝海棠用力砍去,锋利的铁剑砍入树干一寸之深,“奴把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斩断,从今往后与三大王再无瓜葛。”
齐王伸着向前的手旋即垂下,“只要你不伤害自己,你想怎样都可以,东边小国有不臣之心,陛下命我为兵马元帅为晋阳之过戴罪立功,”齐王将剑取回,瞧了一眼树干上伤口,溢出的流体似是在哭泣一般,叹道:“你好生照顾自己。”】
皇帝湿红着眸子,抬手抚摸着树干的伤痕,如今这颗海棠树都有屋檐那么高了,连当初的伤疤都到了他需要抬手的位置,“将它种在福宁殿前,着人看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