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忙着低头雕刻,头也不抬,随口说:“顾阁老,念给朕听。”
顾秉谦赶快从魏忠贤手中接过奏折,打开朗声念道:“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顾于党护曲意绸缪,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欲门生宰相,大罪五。……”
天启忙着雕刻木桥,不耐烦地打断顾秉谦的朗读:“空洞罗列罪名,言之无物。显然是心存偏见党同伐异,奏折留中不发,魏忠贤如常供职。你们都下去吧。”
魏忠贤、顾秉谦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快步走出东配殿。
在东配殿外,魏忠贤忽然躬身给顾秉谦施礼,以极为罕见的诚恳语调说:“咱家多谢顾阁老救命之恩!”
顾秉谦却恶狠狠地说:“厂公,绝不能饶过杨涟!”
魏忠贤反而笑眯眯地说:“不急不急,等咱家找准突破口,把这伙儿东林党人一网打尽。”
北京孙宅小客厅内。
张国纪懊恼地说:“杨大人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孙承宗问:“为什么?”
张国纪:“咱们还是低估了对手。魏忠贤故伎重演,在皇上忙碌时请示政务,又一次如愿以偿——奏折留中不发,魏忠贤如常供职。”
孙承宗:“咱们百密一疏,铸成大错。”
孙承宗话音刚落,红霞引着杨涟进来。
杨涟对着孙承宗说:“孙阁老,一发不中,下官还要再发、三发。还要动员东林诸公,一起连续不断地上奏折,把魏阉淹死。”
孙承宗:“杨大人,依我看魏忠贤要嚣张一阵子。东林诸公若连续不断上奏折,反而更使皇上怀疑党同伐异。不如暂时偃旗息鼓,看看动向再说。”
紫禁城乾清宫东配殿内。
天启对孙承宗说:“吾师所需钱粮,朕已命户部备齐。”
孙承宗:“臣多谢陛下。”
天启:“吾师以为,辽东失地何时能够恢复?”
孙承宗:“前几年,清河、广宁、辽阳、沈阳、锦州、宁远相继失陷,生灵涂炭,国力大损。军队只能退居山海关之内,而叛匪异常猖獗。而今,我军刚刚在宁锦站住脚,预言收复辽东恐怕为时过早。”
天启:“吾师手创的关宁铁骑,已屡败强悍的叛匪骑兵,朝廷再拨巨款发展关宁铁骑,收复辽东还不是指日可待?”
孙承宗:“关宁铁骑目前不足万人,发展壮大尚需时日。”
天启有些兴奋地说:“待吾师壮大了关宁铁骑,朕要御驾亲征,消灭叛匪。”
孙承宗大吃一惊,问:“御驾亲征?这肯定是魏忠贤之流蛊惑陛下!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御驾亲征是天大的事,怎么能随便说?”
天启:“太祖爷、成祖爷征战一生,何等英明神武!”
孙承宗:“恕臣直言,太祖爷、成祖爷都是从战场上成长起来的,陛下打过一次仗吗?陛下,太监们不学无术,千万不能听他们胡言乱语!”
天启不语。
孙承宗:“陛下,鉴于史上宦官祸国乱政,太祖爷曾说——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蠹。因此明确规定政府各部门不得与宦官公文往来。又特地在铁牌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以示震慑。”
天启:“太监只是家奴,使用方便而已。”
孙承宗:“是家奴就按家奴对待,严防被其欺骗。陛下心地善良,千万不要上了家奴的当。杨涟的奏折,陛下最好亲自看看。”
天启:“奏折已经存档,别再提了。”
孙承宗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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