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拿着棉花糖,那棉花糖因为晾在空气里太久已经不蓬松了,蔫蔫搭搭的缩在一起,原本莹白的糖丝笼上一层淡黄。
她侧着头专注的听晨殇弹琴,这调子虽然不连惯,但她觉得很熟,好象碎玉日前弹过的,名字叫什么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叮叮当当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晨殇吁出一口长气,弹琴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比学剑要难多了。
“丫头,好听吗?”他仰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落月。
落月点点头:“好听,你再多练练肯定会更好听。”
碎玉惊诧的看着她,这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善意委婉的言辞,原来她不是愣头愣脑的直肠子啊。
大大的笑容从晨殇脸上漫出来,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形顿时把娇小的落月比了下去,他伸出手来揉揉落月的脑袋:“丫头喜欢就好,这琴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了。”
他做这个动作随意自然,好象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但是就在今天以前,他还不过是一个比较清瘦的少年而已,虽然也比落月高,但让他垂下手来摸落月的脑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那声音飘渺如仙乐,却是从外面的空中传来。
空中落下纷纷扬扬的花瓣,阵阵馥郁的香气从空气里弥漫开来,众人皆是惊诧的抬起头来,不知道是谁的排场如此夸张。
六名清丽艳绝的少女手提花篮虚浮上空,姿势曼妙的撒着花瓣,身后雕金座辇上罩着白纱,隐隐能看见里面殷红的身影。
晨殇张着嘴,能这样将人悬浮在空中如履平地般轻松自如,除了流风和无莲,便只有夜白了,只是,他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来么!
落月一张小脸上也是说不清楚的神色,她呆呆的看着那道白纱后的红色人影,呆住了。
四周的人早已经全部拜了下去,原本落月给他们说无圣宫的人不是神仙他们就不信,现在这一排场一显摆,大家都以为仙人临世了。
少女和座辇轻如鸿毛的落了地,六个宫女对落月恭身下拜:“属下见过少主,见过晨殇大人。”
落月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手里捏着已经滴着糖水的棉花糖,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与那白纱后的人影胶在一起。
一只修长的手挑开白纱,落月盯着那只手,心脏一阵狂跳,脑海里有些许空白。
夜白垂着眼帘,殷红的长袍闲散随意的在座辇上舒展开,他缓缓抬起眼帘,漆黑的眼珠深邃如潭不可见底。
“少主。”清越寡淡的声音,落月手中的棉花糖棍子啪的一声掉了下去,是夜白,真的是夜白!她每天日思夜想的夜白,就站在她面前!
夜白低下头从座辇中起身,手中捧了一个精致华贵的锦盒,殷红的袍曳在撒满花瓣的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印子,许多悄悄抬起头来的人都倒抽一口气,有如看见了天神。
夜白捧着锦盒向她走来,唇间慷懒淡然的笑意惊艳了周遭一切事物,落月小小的手紧紧抓住晨殇的手,指甲陷进他的手心。
“这是宫主送给少主的生日礼物。”落月接过那个锦盒,那上面,还留着夜白指上淡淡的余温。
他将锦盒交给她,点点头施了礼,同时目光淡淡的扫向已经成人的晨殇,也向他点头致意,他的一举一动都优雅从容,却偏偏将自己与众人拉出一道不可逾越的沟渠来,他永远那样高高在上,即使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仍然让人觉得,他离你很远很远。
“贺礼已送到,夜白先行回宫了。”他转过身去,落月指尖泛凉,就这样便要走了么?
“夜白。”她没有忍住,叫出这两个日思夜想的字。
夜白身形停住,转过身来,如画容颜恬淡如水:“少主还有何吩咐?”
落月咬了咬唇,地上伏着的人早已经抬起头来,看看她,又看看夜白,气氛十分怪异,怪异得让他们觉得,自己这种凡世之人,是不能理解仙人之间的事情。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她气结,明明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她想告诉他,我想你了,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可她却只会说,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夜白轻轻一笑,眉目之间尽是慑人的风华:“好。”
夜白上了座辇,带着几个宫女腾空而起,直到消失不见。
落月的目光定在了半空,一动不动,一收不收,晨殇牵着她小小的手,难得很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混世魔王
碎玉和晨殇一起坐在房顶上,看着园子里疯狂练剑的小人儿。
晨殇一支手撑着头,长长的腿曲起来支着肘:“夜白一来,丫头就发疯了。”
碎玉十分优雅的吃着并不优雅的花生米,看着那个不断摧残着自己园林的女娃:“我这园子又要重新修整了。”
晨殇懒懒的斜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白花花的银票:“给你,不够丫头那里还有。”
碎玉看着他手里厚厚一撂五百两的银票,嘴角抽了抽。
把他们两个从妓院捡回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这是个问题。
“她这样练剑,也不是办法。”碎玉看着落月小小的身影在园中舞成一团白光,“那个怪……咳咳,那个夜白那么厉害,不是用剑术就能打败的。”
“可无圣宫宫主历来都是学习剑法,要不,我教她祭司用的术法?”晨殇很认真的思考着,然后又摇了摇头,“可是我学得也不多,我连夜白一根手指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