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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之趾(第3页)

“这辈子你什么都好,就是叫永新把你套住了,怎么也走出不来!咱这好日子刚抬头……月仙,月仙——”

母亲走了。永立才明白那个死去的叫永新的哥哥和自己是一死一生的冤家,是他妈一生没有解开的疙瘩。以前他弄不清为什么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子总是若亲若疏,叫他一会儿火里蜜里,一会儿冰里雪里,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还好爷爷奶奶和父亲一如既往地疼他,叫他稍稍安心。现在一切真相大白!

出殡那天,永立趴在母亲的灵前哭到瘫软。哭红了眼睛的婶婶扶起他,说永立为家里出力最多,老娘走了,哭得这么伤心,真是孝顺的好儿子,嫂子在地下可以安心了。能干的婶婶一连生了仨闺女,没能生下一个儿子。叔叔却想得开,说现在是新社会,生男生女都一样。

永立本来住的是两间偏房,办完丧事的第二天,父亲跟他哥儿俩开会,说你妈不在了,你哥现在一家四口,得住大屋。

咱爷儿俩搬到偏房去住。这话,明显是讲给永祥听的,永祥说没意见。

烧过百日纸,秋收就要开始了。躺在大房子的大炕上,望着天上的大月亮,听着春霞轻微的鼾声,永立想是时候了,永祥中专毕业,分配在城里卫生局工作,大事落地,可以想想自己了。再熬个把月,必须出去闯一闯。

让永立没想到的是,百日纸刚烧过,当天傍晚,支书托媒人上门了,要求永祥和红梅腊月完婚。

按照风俗,有婚约的男女双方有一家办过丧事,当年可以结婚,否则得再等三年。母亲刚去世,按永祥的意思,过几年再说。可女方担心夜长梦多,非要结婚。永祥说自己虚岁二十一,年龄不到,不能打结婚证。支书说这都不是事,咱农村都是先办事后扯证,这不稀罕。永祥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再推托。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吉日定在腊月二十一。

婚期刚定,支书一家又提了条件:永祥结婚如果住三间正房,他家就陪送一台彩电;房子小一间,换黑白电视。

“还没过门就这么欺负人!”春霞一听就炸了,气得几天吃不下饭,说自己炕头还没暖热乎呢,连个年都没过呢,说甚也不搬!

永立也窝火,可还是决定腾出大房给永祥。他劝春霞说:“不就是大一间,有甚了不起?以后我给你盖个两层楼,里外青砖,比这土坯房强百倍。”

“不稀罕!”春霞咬着牙,恨恨地说,“我就稀罕这三间土不塌房。她是你家媳妇,我就不是?凭甚她就高人一头?她家陪送黑白电视还是彩电关我屁事?鬼才去看一眼呢!”

永立强压着火,好声好气地说:“小声点!你这不是叫我爸为难嘛!”

“是我叫爸为难,还是他们仗势为难咱?这房子可是爸主动要求换的!我嫁过来五六年了,在这家里就没一点功劳?没功劳还有苦劳呢!一家老小的吃喝,不全靠咱俩从地里刨出来的?不能叫一个没过门的这么欺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胳膊肘朝外拐!”春霞说着呜呜哭起来。

“永祥是外人?嗯?我妈才死,坟头还没干呢,你这货,非逼着老的给你说好话才行?”永立火气也上来了,拿手指指着春霞,声音不高,却很严厉,“这房子你不换也得换!”

“你指谁呢?你指谁呢?”春霞擦干眼泪瞪着他,“我不搬!就是爸来说我也不搬!”

“我……”永立扬起的巴掌又收了回去。

“你怎么了?你不争气,也不兴我争?当初盖房子可是你出的大力!没黑没夜地干,你不心疼,我肝儿疼呢!”春霞得理不饶人。

永立摔门而去。小两口僵了好几天,该干活儿干活儿,谁也不理谁。

永祥听说这事,说不结这烂婚了,她家愿意陪送谁彩电陪送谁去,鬼才稀罕呢!

支书家很快又传过话来,说上头领导说了,永祥年龄还小,先到三家咀卫生站锻炼几年再说。

三家咀,全村七八户人家,塄高土薄,全公社最穷的村!

永祥去了那里,还不憋出病来?永立打定主意尽早把搬家的事办了。九月初三是张家堡赶会的日子,一大早,他把儿子塞给父亲,叫他们赶会去,又把闺女送到了丈母娘家,说这孩子得断奶了,麻烦老人家照看几天。回家他就插上大门,给春霞下了最后通牒:“再问你最后一遍,搬还是不搬?”

春霞梗着脖子说:“不搬!”

永立拿起扫帚撵着春霞满院跑。春霞被打了十几下,边跑边哭,就是不松口。永立没法儿了,扔了扫帚,一屁股坐地上干喘气。春霞回屋一头栽炕上,午饭都没做。下午,父亲带着儿子刚回家,后边万红梅就来了,说自己去赶会,买了两条围巾,送嫂嫂一条。春霞头朝墙里说头疼,一直没转过脸来。晚上,永立跪在炕前说了一箩筐好话,春霞还是不答应。

永立没辙了,一把掀开被子爬上炕……嘴里还恨恨地说你不搬家我就弄死你,弄死你……春霞又哭又叫,爱恨交加,把永立的脊背掐得一块青一块紫。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小两口才起了床,吃过饭,春霞一边哭一边和永立搬东西。

刚进十月,永立把刨了一半的红薯地扔给春霞,挑模样最俊颜色最红的装了一编织袋,揣了五十多块钱出门去了。先往南走,他找到在矿上当小领导的姑父,把红薯撂下,让姑父给找个临时工干干。姑姑焖了香喷喷的大米饭,炒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姑父请他喝了瓷瓶汾酒,打发他回了家,说临时工不好找!

永立在市里溜达了一大圈,心里说不出地惆怅和烦恼,脑海里一遍遍搜索着自家的远亲故友……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快步走进一家小卖铺,买了一条红塔山香烟,一路向北,找到了在北山矿上当中层的堂叔。这个从血缘上来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叔叔告诉他,矿上正要采购一批电缆,他可以去采买一部分,能赚点钱。他马上回家找到做五金小生意的姐夫商量进货。一趟生意赚了两万,他给姐夫分了八千。

赶在永祥结婚前,永立买了台新彩电回来,给家里老少都买了全套新衣服。

大年初一一大早,他提了两瓶好酒去给堂叔拜年。叔侄喝得尽兴,谈得高兴。堂叔说过罢年,市里有个建筑公司要招泥瓦匠,问他愿不愿意干。行的话就去报个名。堂叔特意提到前几年自家盖房子,永立跟着王师傅砌院墙,王师傅夸他有灵性呢!

永立说叔好记性,这点小事都记得,难怪能当领导!他借着酒劲趴在堂叔耳朵边悄悄问:“是不是正式工?”

堂叔哈哈大笑,说干得好,自然留下转正了,还说他是个机灵又贪心的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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