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未出远门,一则没钱,二则没车,三则不想去凑热闹。
我家所在的村子离吕河镇不远,听说县城的公交车通到了吕河,正好想去体验一下。妻子颇有兴趣,积极支持。
我们刚到公交站点,就有一辆从县城开往吕河的公交车驶来,我们急忙上了车。
虽然在城市常坐公交车,但是去乡下坐公交车还是第一次,感到十分新鲜。
车上坐的都是家乡的农民,自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他们有的提着装满蔬菜的菜篮,有的背着大包小包的酱醋油盐,还有的竟然买的是面皮稀饭等早点,个个面带笑容,无所不谈。
我旁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大约六七十岁,拄着拐杖,领着孙子,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对孙子指指点点。我后排坐的女人,指着汉江对岸施工地段问她男人:“那里好像在打洞子?”男人说:“是的,从吕河高速出口到县城的连接线已经动工,等连接线修好了,我们到县城就更快了。”
不知不觉走到吕河渡口。由于前两年吕河汉江大桥竣工通车,使桥下那些渡船失了业。看见横卧一江两岸的那些船只,使人不由得想起昔日吕河轮渡时,那种拥堵和混乱带给人们的无奈和辛酸。
过了大桥就到了“十天高速”引线。十天高速也是这两年才建成通车的,自从这条高速公路穿过我们村子后,村里人外出的更多了。
公交车到了吕河镇的牌楼村就是终点,虽然我家所在的敖家院村与牌楼村相邻,但是下车后要走回家中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走到平定河边,我们不知如何走,因为那里正在施工。恰好有位和我们同坐公交车的中年农民走了过来,让我们跟着他走。我们越过障碍,下到河边,踩踏列石,爬上河岸,重新走上公路。
这个农民慈祥和蔼,对我们非常亲热。他说,修高速公路时工程车来回拉运砂石料,把这条老路压坏了。平定河上的那座桥也是年久失修。这次县上下了决心,将老桥挖掉,修座新桥,还要把老路重新整修,春节前就能竣工通行。他还说,现在太方便了,有公路,有高速,有大桥,公交车也能通到村上,从来没有想到会发展得这样快。他还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家住在平定河与吕河的交汇口,那里原来叫中华村,现在并到了敖家院村。他说,他们村原来叫养马沟村,现在也并到了敖家院村。
现在的敖家院村是由过去的五个村并成的,大得很,老百姓办事不方便。他问我贵姓,我说姓赵。他问我是不是叫赵攀强。
我说是的。他说我是从农村走出去的文化人,是山里人的骄傲。听到这些话,我感到内疚和汗颜。走到养马沟口,他要进沟,我们分手了。事后我很后悔,谈了一路,我竟然没有问他的姓名,实在遗憾。
到家后,姐姐忙前忙后端茶倒水。房前屋后的邻居都来问候,热情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玩。四姨(和母亲同姓,并非亲姨)坐在我的身边说了她家里的许多事情。她说,二儿世平出外打工混出了名堂,成了老板,在西安买了房子。世平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外当兵,一个考上了大学。三儿世根在外打工踏实肯干,老板非常喜欢。世根的儿子聪明伶俐,在外打工独当一面,也成了一个小老板,到处包活,干得红火。四姨说得很激动也很自豪。我也听得心里热乎乎的,一时竟然难以置信。
有臣是村里的组长,在过去应该是村主任,因为我们村现在是敖家院村的一个组。我在路上遇见他,他开的是自己买的高档越野车丰田霸道,很气派。他说回来咋不说一声,他可以接我送我。我说走路锻炼也好。
从农村考学走后三十年,我觉得自己不停奔忙,混得可以,可是回到家乡一看,顿生一种“井底之蛙”之感。
(原载于2013年11月20日《安康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