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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文学之光(第3页)

1998年冬,陕西电视台《周末俱乐部》栏目的“文坛光点”版块为我录制了一期节目,邀请了赵熙、商子雍、叶涛三位老师做嘉宾。商、叶二位老师先后去过我家,只有赵老师和我只见过一面。

在陕西电视台大厦六楼的制作室门口,我见到了赵老师。十多年不见,赵老师明显见老了,艰苦的写作和繁忙的行政工作使他的头发过早地脱落花白了,但他的身体却很好,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他脾气随和,性情温良,态度和蔼,地道的关中口音,使人感到亲切。从他的衣着和相貌上看,你不会相信他是一位名声显赫的作家、厅级干部,只会感到他是个忠厚慈祥的长者。他详细地询问我的身体、生活和工作情况,我一一作答。我不禁回想起与赵老师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便跟赵老师谈起,他淡淡一笑:“你的记性真好,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商子雍老师在一旁笑道:“赵老师是个好老汉。”

赵老师幽默地说:“好老汉给人帮不上大忙。”

赵老师自然说的是谦虚话。据我所知,他出生于蒲城孙镇村一个贫苦的农家,童年是在穷苦贫寒中度过的,上不起学,得到过村小老师的关怀和资助。由于这个原因吧,他对许多人都说过:“一定要给予在逆境中的作者帮助和支持。”我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伤残后我选择了文学,但道路太坎坷。就在我将要丧失信心时,赵老师发了我的处女作,这犹如给心力衰竭的重危病人打了一支强心针,使我在迷茫中看到了一线希望,从而重新鼓起勇气沿着选择的路走下去。当我在创作上取得了些许成绩时,是赵老师介绍我加入省作协,又邀请我出席陕西省青年文艺创作座谈会。这次省电视台要为我制作一期节目,他二话没说就来了。省作协的党组副书记、副主席、著名作家来为一个文坛小卒呐喊助威,这个忙帮得实在太大了。怎能不让我受宠若惊,感激万分!

录完节目,我们就要分手了。赵老师握着我的手对我再三叮嘱,要我保重身体。我紧握着他的手,想请他到我住的地方去好好聊聊,请他为我指点迷津,但我知道他是个大忙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在心里喃喃:“谢谢您,赵老师!”

2021年10月的一天,陕西省作协秘书长王晓渭在陕西省作协理事群发了一张照片,附言:“谁能告诉我,他们都是谁?”

照片是黑白照片,颜色有点发黄。再仔细看,底下有“1985年陕西省作家协会青年作家创作大会”的字样。这是35年前的照片,弥足珍贵啊!

这时有人回复:“右边第三排第三个是我。”正是文友李春平。

正要寻找时,他又回复:“右边第三排第九个是我。”

我很是愕然,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王秘书长可能也蒙了,问道:“两个你?”后边是三个捂嘴笑的表情。

我也忍不住笑了,还好,隔着手机屏,他们看不见。

随后又有人回复:“我在王愚和和谷中间。”这位是文友,也是同乡——竹子。

仔细看照片,上面有我认得的,有面熟叫不上名的,更多的是不认得的。这张照片也有我的影子,只是积满了时间的灰尘,清瘦了岁月,苍老了青春。

再仔细数了数,照片上有116人,老一辈作家大多驾鹤西去,同辈中也有好几位已经作古。当年我们都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如今已霜染双鬓,成了老汉老太太。

慢慢梳理思绪,在记忆的深处打捞往事……1985年,那是中国文学的春天,更是陕西重新树立文学大省形象的绝佳时机,陕西省作协在止园宾馆召开了为期一周的青年作家创作会。那次青年作家创作会议的参会人员集中了当时省内有创作成就的青年作家,诸如路遥、贾平凹、和谷、白描等;也包括崭露头角的文学新人,譬如吴克敬、冯积岐、王观胜、李春平等;老一辈德高望重的作家也莅临了大会,有王汶石、杜鹏程、李若冰、王愚等;省上有关领导也出席了会议。

那是一次盛会,盛况空前。参会者群情振奋,意气风发,为文学春天的到来而激动,同时在心中构建各自的创作宏图。路遥主持会议,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路遥,他身体很壮实,说话鼻音很重,地道的陕北腔。

我作为文学新人,有幸参加了那次会议,如稼娃进城,既激动也很惶恐。那时的陕西文坛在全国举足轻重,引人瞩目。周围都是在陕西文坛乃至全国享有盛名的人物,自己忝列其中,渺小得如同沙滩上的一粒细沙。

文坛似浩瀚的大海,我在其中犹如小蝌蚪游进了大海。我渴望自己能变为一条鱼,一条有特色的鱼。

那次会议的闭幕式十分别致,是在餐厅以茶话会的形式举行。白描主持茶话会,贾平凹致闭幕词。路遥唱了一首陕北民歌,赢得了一片掌声。

在大伙儿热烈的呼喊下,贾平凹唱了一首陕南民歌:大红果果剥皮皮。

人家都说我和你,其实咱二人没关系,好人担了个赖名誉。

……

说实在的,他的歌声远不如他的文笔,可还是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随后,王观胜唱了一曲《塔里木河》。没料到这个粗壮的关中汉子竟有一副好嗓子,雄浑粗犷,很有磁性,博得一阵热烈的掌声。他原本在三原县文化馆工作,与我同年(1984年)加入陕西省作协,后被调到《延河》编辑部工作,曾担任陕西省作协文学院第一任院长。我是陕西省作协文学院首届和第三届签约作家,和他多有接触,知道他待人热情、为人坦诚。2011年他不幸病逝,年仅63岁。哀哉!痛哉!

茶话会正进行到热闹处,路遥带着一个人匆匆进来。那人中等身材,穿着羽绒服,白旅游鞋,背着一个大包。路遥给大伙儿介绍:“郑义来了,大家欢迎!”茶话会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郑义那时文名很盛,几年前,他的处女作《枫》揭示了一代人的痛苦和挣扎,被拍成了电影,广获反响;随后,中篇小说《老井》获得了全国中篇小说奖,即将被搬上银幕。他这次来西安,是为西影厂来改本子的,刚下飞机,就来和大伙儿见面。他在大伙儿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给大伙儿讲了些鼓劲加油的话。

此后不久,《老井》被搬上银幕,获得了电影国际大奖。张艺谋也因这部作品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男主角。这些都是后话。

在闭幕式上,贾平凹做总结讲话,抒豪情寄壮志:“各位是陕西文学青年队列中的中坚力量,是最有潜力、最有实力、最有生气、谁也不可估量、有一日会被刮目相看的人物……我们呼吁人与人之间友谊常驻,是同志,是朋友,是兄弟姐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李白的诗应该是为我们写的,我们祝我们成功。”

看着照片,回忆往事,心潮难平……且不说老一辈作家,我熟知的路遥、王观胜、赵麦岐、黄河浪等人英年早逝,思之令人悲伤不已……

我把这张照片转发给文友周海峰兄。遥想当年,他和我、李春光、田玉川等人是咸阳地区的代表,参加了那次盛会。我让他在照片上找找他,半天,他回复:“老照片看不清,我不知在哪里。”

他竟然找不到自己。唉,人生最大的悲哀可能是自己认不出当年的自己。到了这个年龄,眼睛都花了,加之老照片拍得不太清晰,百十个人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也难怪认不出当年的自己。倘若不是那辆手摇轮椅,我可能也找不到自己。

是夜,不能成眠,细思过往。三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啊!感叹时光如流水,不可追回!人生在世,最易失的是时光。人的生命,该绚烂就要绚烂,该凋零就凋零,是有规律的。人所能做的就是在该绽放的年龄,不要灰溜溜地度过。我有时在想,自己的命运虽然非常不幸,但在该绽放的年龄没有灰溜溜地度过,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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