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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魂断夕阳亭（第5页）

袁礼说：“先别说这些。杨大人被樊家人逼得离开京城，回归关西潼关，刚出洛阳城，在城西的夕阳亭就遇难了。”

四人感到震惊。

朱冲大惊：“什么？恩师被逼迫离京，在城西遇难了？”他说完剑已出鞘：“我杀了那狗日的奸佞樊闰！”

“对，杀了奸佞！”他的手下一齐喊。一时间，屋内剑光闪烁，一片杀气腾腾，朱冲回望着周围卫士们悲凄、愤怒、恳求的眼眸。

杨伦说：“要杀奸佞，不急于一时，眼下我们得赶紧追上恩师的灵柩，为他送行。”

袁礼急着带人去包围樊家宫苑，杨伦几人急着要去追恩师的灵柩。

夕阳亭中，杨震的遗体已经入殓，躺入灵柩。原来是城里的那些百姓，纷纷搭手帮着把杨震入了殓。牛车也已经从村子里买来。听到杨震遇难的消息，还有不少乡民向夕阳亭奔来。夕阳亭周围，围满了百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伯挤进人群一看，说：“原来是给杨青天杨大人的，我的棺木不要钱了！”牛车的主人——一个小伙子也从村中跟着来到夕阳亭，听了老伯的话，就说：“我的牛车也送给杨大人用。”

但是，无论是城里凑钱的百姓，还是乡间凑钱的百姓，都不同意，要让棺木主人和牛车主人收钱。双方推让不下。

杨夫人一再感谢。杨让、杨奉、杨赐、冯宝跪在地上，一再磕头向百姓们谢恩。当看到百姓推让的情景，他们都感动得哭了。

这时，杨伦几人匆匆追赶来，一看眼前的情景，一个个跪在灵柩前，手扶棺木，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哭喊着，后悔不已。柳氏让儿子把他们一一往起拉。

杨伦几人听说百姓纷纷凑钱为恩师置买棺材和牛车，而且一个个真诚倾囊相助，就说：“乡亲们，我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家都没有多少钱。

是这样，卖棺材的老伯和牛车主人，你们一点儿不收也不行，就少收点儿。其余物品所需费用大家凑，我们几个恩师的学生，也都出些。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了。”

杨伦几人与乡民们七手八脚帮忙把棺材抬放到牛车上，前后牢牢实实绑好绳索。虞放几人与乡民百姓们又都纷纷跪地，为杨震烧了一堆祭魂冥钱。由于杨伦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能久留，只好让师母几人先行。这时，他们都把身上仅有的钱全部掏出来，让师母他们一路上用。

虞放拉着师母和杨让、杨奉的手说：“师母，一路小心。让儿、奉儿、冯宝，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恩师和师母。等我们把朝廷这边的事情处理了，我们几人就尽快追上你们，赶到潼关去。”

送行的人群目送着拉运杨震灵柩的牛车缓缓行驶，向西而去，一直不肯散开。

冯宝在前边牵着载灵的牛车，一路走着，一路伤心，哭唱起了潼乡黄河老腔戏里一段最苦的“哭板唱腔”《哭孔子》。后边的一辆牛车由杨奉牵着，车上坐着柳氏，放着书简、书籍和衣物。

灵车刚刚踏上潼关的土地，突然，一队官兵挡住了去路，只见弘农太守移良缓缓从马车上下来，说：“本太守秉承太尉樊大人的旨意，罪臣杨震之灵柩不得运回本籍！”

杨让兄弟俩见势利小人如此猖狂，愤怒地冲到前边。杨奉说：“我父亲是当朝皇上的太傅，没有皇上圣旨不算事！”

移良“嘿嘿”奸笑了两声：“樊太尉乃是当朝三公之首，他的指示就是圣旨。兵士们，上，将棺木拉下牛车！”

“谁敢！”杨奉两兄弟及冯宝挡在棺木前，拼死保护灵柩。

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由于官方人多势众，灵车被推倒在道旁。柳氏一看阵势，也看穿了这伙人的阴谋，为了暂且不让孩子吃眼前亏，她说：“奉儿两兄弟，听娘的话，哪里黄土不埋人？就将你爹安葬在道旁的黄土坡上吧。”

移良说：“不行，不准安葬！樊太尉说了，谋逆罪犯杨震变法失败，应该像当年的商鞅一样五马分尸，暴尸野外。兵士们，上！”

杨奉两兄弟怀抱石头，拼死大喊：“谁敢！谁再敢往前走一步，定叫他陪葬！”

正当双方相持时，附近村庄听到杨震不幸遇难消息的百姓，纷纷肩扛?

头、锄头、铁锨等来到杨震灵柩前。看到移良如此没有人性，百姓们把移良带领的衙役和兵士们团团围住。

一个壮汉号召大家说：“我们大家共同动手刨坑，安葬杨大人。”

两小吏上前阻拦，冯宝扑上去就打，百姓纷纷连喊带打，把那两个小吏打倒在地。其他兵士纷纷向前拥。

移良说：“反了！反了！”边说边往高处走，吩咐着：“郡丞，去，把郡兵都调来！”

正在这时，杨秉、陈冀率领的泉湖学馆的三千学子进京“清议”，正好赶到这里。他们一看一伙府兵正围着一辆载运灵柩的牛车打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牧、杨里、杨秉三兄弟这时看到母亲和两个弟弟及冯宝衣衫褴褛地护着一个灵柩，愣在那里。

五弟杨奉扑过去哭着说：“大哥、二哥、三哥，父亲遇难，魂灵升天了！”

三兄弟当下五雷轰顶，没想到他们正准备救出的父亲已经不幸遇难了。他们一个个夺过乡亲百姓手中的农具，像愤怒的狮子一样，哭喊着与二叔杨季扑向移良和兵士，杨季举起?头向正准备搬兵的郡丞头上砸去。

陈冀所率三千学子得知恩师已被奸佞樊闰害死，也愤怒了，纷纷动起手来。

三千学子手搬石头、土块，把移良带领的衙役、兵士团团围住，打倒在地。

挨了一铁锨的移良慌了，他想，要阻止杨震的灵柩回潼关可以，但要阻止就地安葬杨震，杨家兄弟和众多学子以及当地百姓不会答应。于是，他命令官府兵士撤出来，远远挡在路上，而他自己撒腿跑去搬兵。这样，百姓们一起动手，才在陕县驿道路边的黄土坡上，挖坑的挖坑，搬石头的搬石头，把杨震的灵柩安葬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