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京城雪如鹅毛,积雪没过脚面。圣上的棺木出殡,随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同入皇陵。
而楼奕次日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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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这几日师父身体渐渐好转,只是不如从前般与我嘴上打闹。
通常他坐在摇椅上晒太阳,而我搬来凳子同他聊着天。我见他精神似是没同从前好了,他却说是因为自己老了。我说他胡扯,分明不过四旬,正值知天命的壮年,哪能说自己老了。
幼时记得师父的眼睛极为好看,粼粼炯炯,似是纳入千百阡陌,如今他眸子深黑寂静却是缄默。
我替师父盖了一层毯子,茅屋里的老先生同小山是旧识,曾经随军行医,如今上了年级便是回到京中自己过活。
依旧无法将师父安置到其他更安适处,生怕被人识出,恐有灾祸。
问及师父那日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却一直沉默,而当我说出夫人殁了的时候,师父却是有几分震惊,半日没有言语。
一片枯叶从树上飘了下来,落在师父盖着的毯子上,他脑后枕着小枕,手中捧着暖炉,眼睫动了一下,蓦地开口,问我:“何为仁,何为礼?”
我端来了汤药,喂给他吃,一面回答着他的问话:“克己复礼为仁,爱仁循规为礼。”
“错了。”他纠正我。
我自觉并无说错,却是万分看不通透师父何所思何所想。
于是他给我讲了一个关于仁礼的故事。
五月青柳依依,少年踏花沿河岸而行。那日芍药开得极好,丛丛簇簇之中,女子俯身轻嗅花香,这一幕恰是撞入少年眼底。
少年上前与之攀谈,女子颔首轻笑,一笑韶光如春,淙淙淌入心田。此后少年日日来此,似作不经意,却是笃定而至。二人不过只字片语,而眉弓浅处那淡淡笑痕,却是映衬着水到渠成。
而一日那女子不再来此,少年等了好些日子,直到七月末,日暮流火,芍药花彻底谢了个无影踪。
少年痴痴惘惘回到家中,却是在九重宫阙中遇到了那女子。
高高的宫髻挽起,眼中不经意地流露着清淡的妩意,白素的铅粉将她的梨涡掩盖。少年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女子的心思如云罗,眼中涩意流转,低眉抿唇浅笑,与少年行了一个礼。
此为礼。
少年端出一个笑容,手却是轻抖,但闻女子嫁作他人妇。而这“他人”,乃为少年之父。
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即为礼。
没过多少日子,便是传来女子有孕的喜讯,父亲笑逐颜开,众人皆是面带喜色。而少年默声不语。
女子亦是眉脚带笑,怀胎十月,诞下一子,取名为“奕”,乃取之为“镐镐铄铄,赫奕章灼”之意。
少年自幼病弱,多劫多灾,因而懒散成性,不愿操持起庙堂之事。少年久卧床榻,一日难得起身,四处闲逛,偶遇此娃儿,见之眉眼似那女子,心中恻隐,待他实为亲厚。
此为仁。
久而久之,阿奕亦是常常粘着少年,视之为兄长。而因与阿奕玩在一块儿,使得少年身子骨亦是健朗不少。
宫中秀女不断,尔虞争宠之事也层出不穷。自然有妇妒意深重,因而牵连到女子身上。于茶盏中落下了毒,怎奈那日少年送阿奕回殿,口干舌燥,未作他想,误饮了柸中茶水。
少年本就体虚,这样一来更是雪上加霜。女子内疚,而少年其父盛怒。以为少年随意入其嫔妃寝宫,又从女子案几抽屉中翻出了一首芍药诗,实为可疑。便是判之此二人苟合,不通礼法,而少年病重,这才换得其父丝毫怜惜,便是施以轻刑,将女子打入庙宇清修。
少年闻之大惊,似喜似悲,以为女子心中亦是有他,不至于无情无义,可转念一想她即为父亲的姬妾,则又是苦楚难堪。
辗转寻到了那首芍药诗,女子绢帕上字迹清秀,为小楷所写,果真字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