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吟芍药诗,怅望久颦眉。盼眄回眸远,纤衫整髻迟。重寻春昼梦,笑把浅花枝。小市长陵住,非郎谁得知?”
幸好阿奕惹得其父爱怜,少年病好便是出宫游历,广交天下挚友,把从前断了的桃源之谊皆是补上,收了一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徒,安得一方清闲。
二年之后,无奈天意弄人,他恰是却是又遇上了那位女子,少年自诩无仁礼,本就同女子情义相通,从前恪守礼法竟是被人污秽至斯,倒不如真的一手颠覆了自己设的这道关卡,竟是真的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此非礼。
瞒天过海,其父自然不知,女子诞下子后,恰好苦修期满,便是被接回到宫中,一时之间竟是被圣上宠爱有加。
怎奈世事无常,女子偶然从一机缘得之,多年之前那杯中毒真是圣上属意其他妃嫔下的,其意正是为了朝堂后宫中的权术平衡,倍感薄凉。且圣上对少年特为严苛,月石俸禄皆刻薄,女子心中积怨愤懑,与人谋划,以当年圣上下药之策,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日月久长,又过了五年,圣上寿终。
弑君者,非仁。
按照本朝嫡长子世袭制,乃正是少年登基。此时少年体内之毒并未肃清,双眼时而不能视物。京城里头来人将其带走,加冠坐龙,俯瞰天下,却是眼盲,见不得这锦绣山河。
他得知其父薨殁之原由,便是觉着自己眼盲亦是心盲,却是怪罪不得女子,便是将之以礼相待,并未要求其陪葬,而是遣送回湶州安养。
女子心中自然是忿忿,自觉所做的一切不能被人谅解,即便是常年青灯苦烛为伴,但依旧有怨念未曾放下。
一转眼又是十余年。
阿奕对其母一直淡淡,或许是从小同之分离,在宫中长大,闻人言语多半是听不惯其所作所为,二人便是生疏。而女子执念极深,与楼奕一概的处世之道亦非相同。听循母妃的恳求,便是载她来京。
虽不亲昵,却依旧尊长亲母,此为仁。
而夜雪忽至,一炉温火亦是被熄灭,夜半时忽招入宫觐见的弱冠少年郎,此时跪于圣上膝盖前。
大殿灯暗,影影绰绰。
而当年的少年成为圣上,却思自己垂垂老矣。当年的女子叩首入殿,对一湾眉眼,梦回之处,对之说不清是自责还是疼惜,爱怜还是内疚。
女子眼角带有细纹,张口轻言,开门见山:“我素来不偏不倚,小山有了阿禾,阿奕便要这江山。”
“我会禅让给阿奕。”
“我自然不信,平白无故为何会授予阿奕?小山擢升至三品大将,你又何曾便要偏心?”
楼九天轻笑,“谁又稀罕当这皇帝?”
几言不和,楼九天又是咳嗽起来,尾音在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回荡。
何为仁,何为礼?
楼奕甚少着家,便是不晓其母的神智如何,夫人护短,恨意忽涌,拔剑指着圣上,刺了浅浅一剑,下不了手,丢了剑在青石大殿中。
晏千山在暗处隐着,即便圣上让他回避,但见此状况确实不得不出了,然而却始终晚了一步。
“二度弑君,妾身不礼。”夫人低低地笑着,望了一眼晏千山,淡笑道,“让你见笑了。”眉宇之间的温柔恰是染上了几分不由分说的可怖。
晏千山一愣。
夫人便是拾起剑柄抹了脖子。
师父说到此,下意识地闭上眼,一口气呛住,一直咳嗽。
我捏着摇椅的扶手,心中忡忡,始终不能平静。
何为仁,何为礼?
那少年正是师父,女子便是楼夫人。我想不明白此种纠葛有多深,亦是不知师父是否对之仍有挂念。
我同小山,夫人同师父,亦是在某处有所相像。
“礼”这一字,对于我们而言,起初是我搪塞拒绝的借口,其间是欲说还休的沉重。如今回神浅思,心口依旧是郁结酸痛,叹谓一句,幸好我同小山不用再拘泥于礼。
这下子,我之前的疑惑都渐渐清晰了起来。
为何师父让我厚待晏千山,为何夫人一见我便替我量衣问我婚配与否,为何楼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