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雀磬问完这话,蜀中重峦叠嶂之地,远远竟见几名精光内敛的武人抬着一顶软轿匆匆行来。
四下荒无人烟,这轿子突然出现,伍雀磬顿生警觉,却见一旁马含光从容有加。
待那看似奢华的软轿停于面前,来者走上前并立一旁,忽而一跪在地,向伍雀磬行礼:“参见掌门!”
“掌门?”伍雀磬发愣。
马含光解释:“当年九华地界除了九华剑派,尚有几间不闻于世的小门派,七星派便是其中之一。后来九华覆灭,许多逃脱大难的九华弟子便聚集往七星派发展,一来二去,于近年的江湖也赚得不小的声望。且此派有一最大特点,便是立下门规,派中弟子无不以报九华灭门之仇为己任,讨伐万极,至死不回!”
伍雀磬瞪着眼,像听书一般:“可是……九华当年不是举派全灭了么?”
“是啊。”马含光笑道,“师姐不是总问我那些消失的分坛势力去了何地么?”他举手比了个上轿的手势:“请吧,七星派掌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Honarine同学的地雷,快结局了,所以有点卡文,鞠躬跑走~
☆、第95章 正名
苏堤春晓,三月杭州西子湖畔,行人如织,不为赏景,单为赴会。
云滇内乱至今数月有余,正道各派不落时机,一鼓作气将万极根植中土的几间分坛连根拔起,如今乘胜追击召开伏魔大会,会址便为昔日万极杭州分坛所在落云滩,目的,自然是不忘前耻,一偿八年前未竟的云滇征伐。
“懂了么?”马含光笑中带着几分嘲意,“不将对手赶尽杀绝,没有人会善罢甘休的。”
如他所言,沿途皆是行色匆匆赶往落云滩赴会的武林豪杰,伍雀磬坐在断桥下烟柳畔的茶寮喝茶,叹这西湖秀美,却也未能令哪怕一人稍作驻足。
她如今是位翠衫佩剑的公子,顶着张陌生俊逸的脸,却绝非这正道同盟中的新人。马含光为她的新身份颇费心思,当云滇的廖宫主还在执掌魔宫,中原便已有七星派掌门的风云轶事。有人用同一张人皮面具替这位二流门派的掌门人打响名号,结交各大派弟子,所作所为俱都恰有其事,教人无从兴起怀疑其真身的念头。
相较掌门人的风流出色,陪坐的这位跟班却颇逊几筹,垂着张平凡中庸的面孔,毕恭毕敬伺候自家掌门饮茶,虽是人高马大,然而那坐姿始终刻意矮上伍雀磬几分。
端起茶壶的两手完整而寻常,伍雀磬眉头跳了跳,问:“你手还痛么?”
马含光那只安有袖刃的手,曾是江湖上比他那张脸还要鲜明而特异的标志,是以改换容貌都不足令他混淆视听。万极有雕骨易容的高手,替马含光重镶了断指,只是方式尤为血腥,令伍雀磬耿耿于怀。
整只手的残缺已被特制的人皮掩盖,马含光低眸扫了眼,不曾上心,安慰:“不痛。”
伍雀磬道:“我痛。”
那掌门的亲信弟子便挑了眉梢,抬起头问:“哪里?”
伍雀磬有些愣神,旁人眼中怕也只是见之即忘的普通相貌,她却回回都要看得欲罢不能,那眼底也敛住了精光,却愈发有种厚重宽和之感,黑得发沉,像要吸人魂魄。
“虽然人人都知七星派掌门是女扮男装行走江湖,”马含光微敛声线,笑道,“然你如此肆无忌惮直视于我,大庭广众,终会有人对此心生疑窦。”
“心生疑窦又如何?”伍雀磬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我看谁关他们何事,若我看中你,你是否也会因他人目光避嫌?”
对方勾唇含笑,当真情境动人,容貌次之。“你还未说,方才哪痛?”他问。
伍雀磬指了指那西湖碧波:“听闻,于这湖滨起间屋子的造价极高,若我有心长居于此,日日面朝湖水,不知你是否负担得起?”
对方笑应:“担得起。”
伍雀磬回眸望住他,那双眼中盛着日下粼光,身后是绿柳丝绦,春风过隙,飘飘展展。
如此情境,她忍不住道:“可只要你我肯放下刀剑,脱去武服,混入人丛,立时便能远离所谓正邪之争,于此、抑或于这世间任何角落逍遥度日。”她紧握住他的手,“其实我有些后悔,若当初听你所言一走了之,你便无需似眼下这般殚精竭虑机关算尽,更不必受那接驳骨骼、针缝血肉之苦。我知你不怕痛,但我还是心痛……”
马含光却笑:“即便你选择抽身隐退,也未必能够心安宁静。”
伍雀磬叹气:“是啊,我能让自己消失,但云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