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脚早已落在地板上,白博弯下腰俯身靠近潘成,另一只手直接攥起头上的发丝就往后扯,迫使那颗脑袋仰得更甚。
那本就无甚感情的双眼变得更没温度,白博压着声音在潘成面前吐道“我睡的时候你看个没完,怎么?我醒了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讥讽和不爽从话里满得溢出,听得潘成眼睫一颤就匆匆抬眸去找他的主人,双眸里满是失措与惊慌。
他在怕。
自认识白博以来就没出现过的害怕骤然出现在他心里。
那含着情绪的双眸却是让白博看得一愣,眉心微微皱起。
敬畏、惧怕都本应出现在一开始,或伴着时间持续存在,或随着时间变得只存于特定情况下,而不是如眼下这般突兀地出现。
白博忽然意识到对方从未因他而产生过畏惧,而他直至现在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这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为严重。
那双用力的手毫无征兆地同时松力,五指狠狠落在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画出一个完整的掌印。
“上去洗。”白博冷声吐道,随即不带半点拖沓地捻杯转身。
潘成带着被打偏的脑袋俯身撑地,尽可能快速地往楼梯口爬去。
没有撒娇,没有哀求。
他无声地四肢着地一步步迈上那干净又冷硬的台阶。
同处一层的白管家正拎着壶在给室内的绿植浇水,白博捻着杯掐着烟立在楼梯口冷眼注视潘成稳缓地迈上一阶又一阶。
浇水的声音与烟草燃烧的细响共舞在这偌大的房子里。
一人似又聋又哑,只知眼看绿植浇水,一人似又累又乏,只会掐着烟仰头放空。
待潘成爬上平地又转身时才得以窥见白博迈上台阶的身影,潘成没有停顿地继续自己该走的路,似感觉不到身上的冷、骨上的疼。
他不知自己的主人在哪又在干什么,他只知自己不该有任何停滞。
他沉着地爬进浴室又艰难地抬手去拿器具,独自清洗的时间让他不安的心神稍有缓和。
闭眼永远是他惯用的方法,专注地去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化总能让大脑变得干净,内心变得平静。
当他结束自我清洁爬出浴室时就见门边墙沿立着一双脚。
对方和他一样偏向于在居家状态里赤足。
他不适时地想。
想归想,他还是依着惯性抬身在对方身旁呈跪立状,还没等他用双眼找到自己的主人,眼前就被覆上一个眼罩。
他的世界顿时透不进一丝光亮,只剩那正在脑后系着绳的双手,系得那般仔细,又那般紧。
安静的房里出现一阵细链的声音,冰凉的项圈随之套在颈上。
这是对方第一次给他套上项圈,本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却发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这一幕的出现,似笃定般认为对方会一直不给他戴项圈。
细链被攥在手心磨出细响,他顺着那绷紧的链线落下手臂,随着牵引而抬动四肢。
掌心触及的不再是那温暖的手心,而是冰冷的地面。
每一步不再是在对方身后,而是在其脚边。
他的内心似乎没有落差感,每一步都走得那般规矩又安分,心甘情愿得还是那个会给自己上发条的人偶。
一阶又一阶,一层又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