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边,候在孙齐案边听吩咐的两个指挥府小厮瞧见江呈佳与宁南忧的身影,起先有些惊诧,反应过来后,急匆匆朝他们下跪行拜礼唤了声:“主公!女君!”
那一排的流民难民原本还黑漆漆一片轻声议论着这两个从外头挤进来,穿着锦装束着玉冠,长得犹如画中仙人般的男女从何而来时,听到这一声唤,纷纷停止了议论之声,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这对青年男女。
江呈佳与宁南忧对视一眼,还未开口说什么,这帐子里头的难民便统统朝青年男女下拜磕头行大礼喊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江呈佳有些意外,宁南忧则紧紧蹙着眉头,额间形成了一个川字,面色冷凝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诸位请起,我们万不能受诸位如此大礼。”她即刻站起身,扶起站得离她最近的一位老叟,温和道,“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救命之事。。。。实在担当不起如此礼拜。”
这被她扶起的老叟颤颤巍巍地站稳了,有些激动道:“这位夫人。。。既然眼前这两位小哥称呼你二人为主公主母,那么想必你们便是这几日在山中搭建临时义诊铺子,为我们布施粥米的主人家。若非你们在山中布了这些铺子。。。只怕山中流民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怎么能忘?”
老叟紧紧抓着江呈佳的手腕,垂泪纵横,浑身皆在颤动,说着说着便又要下跪谢恩。
江呈佳急忙将他扶起道:“大伯!勿需如此大礼。”
此时,立在一旁默默无声的宁南忧亦弯身扶住了那老叟往下沉的身子,冷面上带了些和善的笑容道:“您先起身。”
他淡淡地说着。
青年人身上沉稳悠然的气质与他如玉如画般的精致容颜,叫底下好几个年轻姑娘看着心动脸红。如今,他开口说话,声音更是十分动听,又是在山中施诊布粥的大善人,她们自然芳心暗许。
老叟在宁南忧的搀扶下,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
“大家也不必继续再跪,都起来吧。我们所能做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先看诊吧,后面还有许多人等着。。。看这天气像是要下雨了。。。。早些诊完,大家也可早些拿了药与膳食回营休憩。”
他平和着语气,声色如叮铃泉水般动听。
江呈佳望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心里只觉温暖与喜悦。
待他说完,她便即刻嘱咐两个小厮再置办一席案桌与席垫。
两个小哥儿速度倒是极快,即刻在孙齐的案几旁重新安放了席垫与案桌。
一旁正为一名小童诊治脉搏的孙齐瞧见身为女君的江呈佳亲自义诊,几乎将眼珠子瞪出来,似乎不敢相信。
宁南忧瞧着她冲着面前老弱妇孺弯起眉温柔的模样,心下一阵悸动,主动为她添茶倒水,准备药材与手巾,陪同她一起为难民诊治。
李湘君带着小翠同季先之此时才进入了山口。
三人同样挤进了帐子中,便瞧见宁南忧斜坐在江呈佳身侧,为她誊录药方,并替难民们抓取药材,吩咐小厮带去熬煮。
这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但眼前三人看着这样的情景,却各有各的想法。
李湘君盯着这夫妻二人一搭一和,默契万分的样子,心中便不是滋味。小翠则替江呈佳感到高兴。季先之瞧着宁南忧嘴角微微扬着的笑意则是舒了一口气。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去。
暗淡的天空上堆起一朵朵乌云,并排挤在了一起,慢慢地朝山的这头压了过来。
这片带着些凹陷的山坡上,有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只见顶头的乌云越来越多,便朝着铺子和营地喊了一句:“快收器具吧!要下雨了!”
这话还没说完,黑压压的天空便向山口倾下一盆泼天大雨来。
豆大的雨点向站在外头的人们砸来。生火熬煮米粥与汤药的小厮急匆匆灭了锅下的火,同着几个精督卫匆匆将滚烫的锅搬回了临时搭建的帐篷中。
营外的流民也朝营帐门前一拥而上。
暴雨倾盆而下,随之而来的是卷卷狂风,夹杂着扑来的冷风将整个山地的营帐与铺子吹得嘎吱作响。
义诊铺子里李湘君、江呈佳与孙齐并齐而坐,送走了最后一波前来义诊的难民,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黑。
只是暴雨疾风为止,他们几人也被困在了这山中。
江呈佳从晨时便有些不适,又行了许多山路,此时此刻便有些坚持不住,额头烧了起来滚烫无比,整个人也被那如袭如卷的内热之浪包围困住,一张玉白小脸变得通红无比。
只是,瞧着宁南忧经过一下午义诊后,已舒展的眉眼,她便不忍心再去令他烦忧,一直隐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