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雨说:“不用害怕,你跟着你嫂子请安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虎口上有墨迹。我不是小气的人,身边的人读书识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夜莺也识字的。”
知书便接过笔,按照曦雨口述的写了:“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曦雨凑过去一看,只见笔力遒劲,风骨浑然,不禁一惊,倒对知书刮目相看了。“这是跟谁学的?”
“回姑娘,是灵庄上早年教奴婢识字的那位婶娘,前几年就没了。”
曦雨点点头:“一笔好字,也难得你练出来。”
知书得到了称赞很高兴,但仍旧低了头:“奴婢天生喜欢读书写字,在庄子上的时候,就常常在沙地、麻布上写。这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好的纸上写呢。”
曦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问:“这笔字,荒废了怪可惜的。家里又都是青砖铺地,可没什么泥地、沙地让你写字。我向绿云打个招呼,你问她支些纸笔罢,只是别过分了。”
知书立刻跪在地上向曦雨叩头。
从此书房就专由知书伺候了,曦雨很快便发现,知书的记忆力和反应速度出奇地好,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她整理过的书目、看过的书籍都记得清清楚楚,省了曦雨不少事情,便将她从小丫鬟提到了二等,嘱咐夜莺多照顾她。
西狄的使团和南荒的使团按照朝廷的安排,在同一天觐见了皇帝陛下。
当天,所有的公卿官员均身着大朝服,颈挂朝珠,手持玉圭,连苹果宝宝也一大早地被穿戴起来,由曦展带着去参加大朝会。
丹陛大乐陈列在大殿两旁,奏起了庄重肃穆的治平调:“我朝世德,作求若天行。天尽所覆畀我国,万方悦喜来享庭。曰予一人,业业兢兢。原天尽所覆,以畀我朝。我德配命,涵濡群生。万国蹈舞,来享来庭。俣俣蹲蹲,视彼干戚。天威式临,其仪不忒。”
在宏大的乐声中,南蛮和西狄的使节们以三跪九叩的礼节向皇帝陛下朝贺。满殿文武无不心潮澎湃:从此边境再无战事,真正是四海臣服了!
南蛮和西狄一起献上贺表、贡品,西狄更是多了一道臣服的国书降表,让所有人都觉得扬眉吐气。
雍德帝受了二族大礼,颁下了赏赐,将早已拟好的诏旨颁行天下:与西狄的互市开通,但只在虎跃关外朝廷规定的地方;精心挑选出来的三家商号可以在西狄境内通行;呼延郡内百姓可与西狄通婚,但需报至官府,经批准后方可成婚,此后凡有人丁出生、迁移住地都需向官府报备……而南荒这三十年来风平浪静,得到了更多的优惠。
最后,雍德帝命在鹿鸣殿赐宴两国使节,在乾阳殿单独召见了西狄的新首领——阿洛汗珠丹。
阿洛汗珠丹早已不复当年的狼狈,一身西狄的袍服,豹尾绕手,看上去器宇轩昂。
他向皇帝行了礼,直截了当地:“启奏陛下,莫牙克维侬并未死,且他手中仍有余部。这一路上,我们已遭到数次截杀了。”
雍德帝看着面前年轻健壮、面容俊美的新草原之王,缓缓笑道:“可汗放心,他敢在朕的土地上截杀朕的子民,便是犯了天威。”接着又一字一顿:“虽远必诛。”
诗经·邶风·燕燕
当夜,皇帝陛下在鹿鸣殿赐宴使节与群臣,在京四品以上公卿官员均列席在座。
天子赐宴,自然是说不尽的富丽堂皇、道不尽的彩焕风流。明净宫灯高悬,宫娥彩女来来去去,环佩叮当的轻响十分悦耳。
盛宴的气氛十分好,人人笑容满面,推杯换盏。雍德帝没有那么大的规矩,现身在宝座上受了使节与众臣敬献的酒,略夹了几筷子金齑玉脍,赏了一两支太乐署精心排演的歌舞,便在群臣的跪送下退席了。皇帝一走,整个晚宴的气氛才真正活跃起来。
曦展作为为数不多的国公之一,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出席的,苹果宝宝有了世子的册封,也必须跟着爹爹出席,整个晚上都很乖地坐在爹爹身边,肚子饿了就扯扯爹爹的衣服,可爱透了。
“唷,早听说令公子生得好,这么一看,果然水灵啊!”挨着他们父子坐的一名老国公捋着自己胡子,饶有兴趣地打量苹果。
苹果不等父亲吩咐,就很乖地爬下内侍为他特别准备的小椅子,抱起两只小粉白馒头,向老国公行礼,嘴里还嫩嫩地说:“给您请安。”
老国公登时双眼放光,伸手就去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