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有人听见,”阿泰娜依丝说。
“怎么啦?”
“您听。”
王太弟夫人屏住呼吸,果然听到有几句话在耳边回荡,语音既温柔又凄切。
“哦!子爵.我对你说,我对你说我发疯似地爱她;我对你说,我爱她爱得性命也不要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太弟夫人哆嗦了一下,她被披风遮着的脸上闪过一阵喜悦的光芒。
这次轮到她拉住了她的女伴,并且蹑手蹑脚地把她向后面带回了二十步,也就是说把她带到听不见刚才声音的地方。
“您留在这儿,”亲王夫人对她说,“我亲爱的阿泰娜依丝,不能让任何人撞见我们。我想刚才的谈话里提到了您。”
“提到了我,夫人?”
“是的,谈到了您,或者更可以说是谈到了您的奇遇。我去听听,如果两个人去,我们会被发现的。去找蒙塔莱,回来以后和她一起在树林边上等我。”
随后,因为阿泰娜依丝在犹豫,亲王夫人用一种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说:
“走吧!”
于是,阿泰娜依丝整了整她发出很大声响的裙子,从一条横穿树丛的小径,向花坛走去。
至于王太弟夫人,她躲在灌木丛里面,背靠一棵巨大的栗树,这棵树有一根分枝在凳子高的地方被截断了。
她就呆在那儿,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恐俱。
“好吧,”她想,“好吧,既然在这儿能听见,就让我们来听听大家称作德·吉什伯爵的这另一位爱情的疯子要向布拉热洛纳先生说我些什么。”
第一一九章 王太弟夫人证实了只要听就听得见
一刹那间万籁俱寂,就好象晚上所有神秘的声音都不响了,为了和王太弟夫人同时倾听这青春和爱情的秘密。
现在轮到拉乌尔说话。他懒洋洋地靠在这棵大橡树的树干上,用他温柔悦耳的声音回答说:
“哎哟!我亲爱的德·吉什,这是一个很大的不幸。”
“哦!是的,”德·吉什叫道,“非常之大!”
“您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德·吉什,要不就是您不懂得我的意思。我说您要遇到一个很大的不幸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不知道隐瞒您的爱情。”
“什么意思?”德·吉什高声说道。
“是的,有一件事您没有发现,那就是,眼下,您己经不再是在向您唯一的朋友,也就是说向一个宁可被人杀死也不愿意背叛您的人吐露您的爱情;我是说,您没有发现,您不是在向您唯一的朋友吐露您的爱情,而是在逢人便说。”
“逢人便说!”德·吉什叫道,“您疯了吗?布拉热洛纳,您对我说这样的事情?”
“事情就是如此。”
“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变得如此轻率?”
“我是要说,我的朋友,您的眼睛,您的姿态,您的叹息都在讲话,这是由不得您的,过分的情欲使人不能自制。因此,这个人就不再属于自己的了;他得了一种疯病,使他在能听到他声音的距离之内没有任何有智慧的生物时,就向着树木、马匹、空气诉说他的痛苦。可是,我可怜的朋友,您要记住这一点:不应该被人听到的事情,总会有人在听的,很少有例外的。”
德·吉什深深地叹了一声气。
“喂,”布拉热洛纳继续说,“您现在使我很痛苦,自从您回到这儿来以后,您已经第一百次地、用一百种不同的方式讲了您对她的爱情;可是,即使您什么也没说,仅仅您的回来就是一件非常冒失的事。因此我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您不好好地注意您的行动,总有一天事情要暴露。到那时候谁来救您呢?说啊,回答我!谁去救她呢?因为,尽管她在您的爱情里面是无辜的,您的爱情在她敌人手中也将成为一种攻击她的武器。”
“哎哟!我的天啊!”德·吉什喃喃地说。